“如此也好,老夫见这位新来的城守老爷确有几分手段,安兄弟你在他麾下或能一展抱负。”
二人以最近黎珩来九溪后的发布的新政令为谈资又闲谈了片刻,黎珩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拱手言道:
“裴兄可曾听闻过坊间稚子盛传的那首歌谣?”
此时茶壶白雾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裴术提起壶来,为黎珩满上茶水:
“你是说那首‘杜贼来,恶虎至’?确有耳闻。”
“不错,不知裴兄对此事有何见解?”
裴术闻言,微微皱眉:
“被刑狱司所捕的差吏遍及九溪各衙,杜家成为九溪望族已有百余年,杜彬没有理由这么做,依老夫观之,多半是新来的城守老爷的手笔吧,借遇刺之事出手,自然无人敢阻,也难怪坊间会传出这等童谣。”
见裴术语气中似有赞许之意,黎珩放下茶杯,拱手言道:
“行霹雳手段,方显慈悲心肠。实不相瞒,我今日冒昧来访,便是因为此事。”
黎珩将话题引向了此行重点。
“哦?愿闻其详。”
裴术眼神微微闪烁片刻后,回应道。
“裴兄也知道刑狱司所捕差役皆是些荼毒生民的虎狼之徒,这童谣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传播久了,难免会影响城守大人声誉,故想请裴兄出手,写上几篇易于百姓传唱的童谣。”
有句俗语叫“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想要靠武力手段解决童谣事件必然是事倍功半的,甚至反而在外界看起来像是欲盖弥彰,坐实了盘剥底层官吏的名声。
故黎珩这次定下来反击手段乃是使用同样的手段反击回去,只要将百姓的视角转移到被刑狱司抓捕的贪官污吏之前那些所作所为上,原本的谣言自然就没有人会再去关心。
但如此做便需要一个擅于舞文弄墨之人,自家麾下的亲信班底中可没有这等人才。
再说要论具体的文字功底,一般精研武力的士族可没有终日忙于案牍的吏员们熟捻,必须得找点外部援助,精擅诗词的裴术便是黎珩的目标。
“原来如此...那日酒楼之中老夫见安兄弟诗才不错,写几首童谣应当不成问题,又何必来找老夫?”
“...”
一个谎言总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这个道理黎珩现在是懂了,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我亦是尝试过,但所得作品皆是太过诘屈聱牙,不宜百姓传唱,还请裴兄出手相助。”
说罢,黎珩从怀中摸出一枚十两金锭,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一点心意,权作裴兄此次出手的润笔之资吧。”
“既然是安兄弟所托,那我就勉力一试,至于这钱...老夫不能收。”
裴术目光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金锭,便将其轻轻推了回去。
黎珩见状连忙劝阻:
“此次上门冒然相求已是失礼,我又怎敢让裴兄白忙活一趟呢?只要裴兄出手便算帮了在下大忙,区区金银俗物实难表达在下谢意。我亦是知晓裴兄非贪财之辈......”
“这...好吧。”
一番言语说的恳切,裴术见他如此坚持,终究没有再拒绝,方才收下了谢礼。
“那就一切拜托裴兄了......”
见裴术收下谢礼,黎珩面色一松,与裴术约定了来取作品的时间后,方才告辞离去。
这非是他见目的达到便不想再与裴术闲谈,只是如今时间紧张,早一刻解决就能降低一分负面影响,实在是耽误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