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铭进入洞穴,刚刚压制住心头生自林慕蝉的恐惧感,正要打开话匣子,又被我压制住了,常天铭张口解释:我怎么会认识什么领导呢,你们搞错了吧。
我说道:没错,你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你,一块上去瞧瞧去。
常天铭为人怯懦,却不傻,看出我举动有异,不知道我意欲何为,兼之还有我当时不了解的一个层面,干他们这一行的,自古有局成身死的说法,给人做局,做成之后被雇主杀了,也叫买舌头,图的是后世嘴舌清净。虽然此次死局没有做成,可常天铭联想到了做成之后的结局,要被杀掉,竟是大哭了起来。
我一见这情景,连推带搡,将常天铭推着走了,鸿蒙老道起初还说:王得鹿你干什么呀,时间紧迫。
后来见他师父不动声色,便也不说话了,看霞散人呆呆的看着我,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不过凭着长期以来的信任,知道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便站在原地不说话。
其他人则都在堆常天铭搬进来的物料。
我一路将常天铭推出洞外,鸿蒙老道追了出来,我便对他说:你先回去,告诉大家在洞里等我俩,别出来,看住那个大王八,闲聊天就行。
我裹挟着常天铭走在大坝上,常天铭兀自弹泪不止,见只有我们两个人,便哭诉道:千万别杀我,我知道干我门这一行的,很容易被人杀死灭口,我不想死,说一千道一万,我是不是帮了你们?
我最见不得男人哭,尤其是一个老头哭,我皱着眉头说道:谁说要杀你的?没人说要杀你啊。
常天铭说了句话,我差点笑喷了,他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能感觉得到。
我忍住笑,对他说道:咱俩言归正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常天铭说道:我是做局的啊,我都说过啊。
我问道:这个做局到底是哪一行那一路?
常天铭看了看我,见我不理解他这个行当,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心境,说道:我们这一路的祖师爷是诸葛孔明,祖师爷名成八阵图,业复五铢钱,这八阵图就是我们这一行的开山作。
我一边走一边说:这不就是行军布阵那一套吗?
常天铭一见我颇为不屑的样子,好像受到了羞辱,我知道像他这种人,不会因为自己人格受到羞辱而恼怒,反而会因为自己的手段受到羞辱而恼怒,我见他脖子一梗,大声说道:什么叫行军布阵那一套?行军布阵是一群军人,哗啦啦一会排成个一字,一会排成个人字,有什么技术含量?我们是随形造化,比如用几十块石头摆一摆就能杀人,在仇人家屋檐上挂个东西,就能让他家死绝,有的仇人游方不定,也有办法,我还有车马局和鞋局,车马局做好,能将人拉到悬崖下摔死。鞋局就更微妙了,小小一方鞋子,趁人睡着之后,在里面做个小局,想让他第二天落水而亡,他就落水而亡,想让他掉进粪坑,他就掉进粪坑。我们这一行在江湖上的称谓是做局先生,也叫亡命先生,现在会木瓦手艺的那些人,给人上梁动土,稍微做点手脚就能让人家财散尽,都是我们这一行流出去的手艺。
我见常天铭情绪很激动,这人虽然胆小,但是有人污蔑他手艺他不干,这是搞技术人员典型的特征,骂我人不行可以,骂我活干的不行,我不干!
我便问道:你们这行听起来不错,可是你这个死局,真的这么厉害吗?
常天铭泪眼圆睁,一副怒冲冠的样子,说道:这么给你说吧,我做好局之后,你们没办法把它引进去,那么我也无能为力,只要将那个什么虫怪引进去,我保证他死掉。
我疑惑道:引虫怪进去的时候,我们肯定也在其中,是不是把我们也杀了呢。
常天铭把头摇的跟拨浪鼓相仿,说道:不会的,我这局是定字杀人,只杀我想杀的,你们不会有危险的。
我哈哈一笑:我们在死门也没有危险吗?你再给我讲讲你这局中的生死门是怎么回事?
常天铭便说道:一个局,必有一个生门,和一个或者多个死门,生门看的准,或许可以活命,从局里逃出来,这叫不掩天德,任何事都要留一条后路,否则,要遭天谴的,如果不留生门,所作的局面便不能成功。敌人撞到死门里去,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