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童并不认识草妖球为何物,疑惑道:你什么意思,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还不赶紧放五丁烈火烧这些草垛,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我说道:情况紧急,来不及和你细说,只问你会不会学驴叫,这些草妖球怕驴叫,人学来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也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就在此时,有一个草妖球已经挤进了小半个草球,快挤到直径最宽处,一旦挤过自己直径最宽的位置,一下子就能挤进来,挤进来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黄金童虽不知道草妖球厉害,但知道那么大一个草球挤进来,准没有好事,见我如此说,情知举火可能不是明智之举,万一引火烧到自身,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说道:我会学驴叫,可是小时候家里教育,说是学驴叫丧气,这事不能我自己一个人干,大家都得学。
黄金童说这话没有矫情,有些地方确实有学驴叫主家丧的说法,但乡里坊间之俗论,当不得真,和吃饭不能敲碗如出一辙,说是吃饭敲碗长大了要饭,我从小吃饭都不敢敲碗,可至今流浪,和要饭的区别不大,哪里说理去?
柳向晚道:我不会啊,我见过的第一头驴是紫电绝尘特,驴是怎么叫的啊?你先学学,我就跟着学。
没等黄金童开口,张舒望先开口,老年人嗓音沙哑有苍声,学起来格外的像,张舒望扯着嗓子一吸一呼之间,学得惟妙惟肖。黄金童一看,没说的,揪着自己嗓子开始吼。
我也不能不学,免得到时候黄金童拿话挤兑我,但我学得始终不如他俩像。韦绿久在西北支教,村中驴马发情之时,她能呆呆的看一上午驴鞭长短之事,自然很是熟悉,虽是女音,但也有七八分模样,林慕蝉见韦绿也扯着嗓子叫,自己也不好袖手,也跟着叫,林慕蝉嗓音在女生之中,属于沙哑型的,学起来也有那么几分样子。
柳向晚见我们滑稽之状,一扫几日来愁苦,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得学着林慕蝉样子揪着嗓子,引颈作驴吼,她根本就没见过驴叫,叫的和狼差不多。
楚凤楼虽也想跟着学一番驴吼,但嗓音早就变了,猫身之后,不同于人躯,生理结构自有一番变化,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
人学驴声,毕竟不是毛驴自然之音,早知道的话,真应该带着紫电绝尘特出来。不过众人一番嘶吼有些许效果,周围十数个草妖球抖了一地的腐草,但没有全崩。我在夏夜听村中老人说起李二根之事时,人家说的是,毛驴一叫,整个草球全部崩塌,腐草散落一地,只游水逃走一只草妖核。
黄金童见草球抖落了腐草,情知是有效果的,叫的更欢实了,众人在他的带动之下,也不敢停歇,驴叫之声此起彼伏。
虽然早春风寒,我额头却冒出了汗,伙伴们不知道草妖球实情,我心里清楚,如此嚎叫一阵,草妖球虽然有可能变小,可变小之后,总会有个草球挤进来,两人高的草垛,吞噬一个人极其容易。手心里也攥了一把汗。
就在我踌躇之时,龟甲百兽囊中有响动,这是小虫请战之声,我一边叫着,一边伸手去摸,却是惶惶雀。虫请战在赶虫人生涯之中属于日常,有时候不用赶虫人吩咐,小虫能感应主人危急,我急忙将惶惶雀掏出来,那雀双翅一展,在我头顶盘飞,我不知其意,难不成草妖球会心生鬼相?这个毫无道理,虫书清楚的记载着,鬼相生自流血之躯,七窍之心,草妖球乃妖异之物,一无气血,二没赤心,如何感应的动?
可惶惶雀盘飞一圈之后,张开鸟嘴,一阵驴音传来,声虽不大,却悠悠荡荡,绵绵不绝。我恍然大悟,原来惶惶雀能拟音。虫书有言,狐拜月,雀拟音。说的是狐狸有拜月之事,灵雀有拟音之能。但凡聪明的雀类,一生之中能学会好几种声音,包括人声,比如鹦鹉、八哥、百灵之属。非洲草原有种卷尾雀为了从狐獴口中得食,先模仿鹰隼之声,狐獴弃小昆虫而走,卷尾雀得手后再次模仿,狐獴不会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再不上当,卷尾雀便模仿狐獴中的哨兵遇到天敌预警之音,狐獴再次弃虫而走,卷尾雀飞落食之。这惶惶雀即是雀中之虫,定然会拟音,只是历代赶虫人认为拟音没有多大用处,从来没在虫书中记载过。我少不得得添上一笔。
惶惶雀拟音效果,比我们强太多,几声驴叫之下,十数个草妖球瞬间崩塌,一时间腐草乱飞,打了我们一头一脸的草,那些草均腥臭不可近人。柳向晚闻到那个味道,伏地作干呕之状,站不起身形。
我们周围十余米外,全部是这种腐草,湿漉漉的。每一个草妖球之中都有一个黑球,那黑球叽里咕噜的往黑衣人身边滚去,梁君子站在我身边,刚开始看见我们学驴叫之时,一脸懵懂之状,可能一下感觉到了人世间的艰辛,不知道会不会发一番感慨,人为了活命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见草妖球崩塌,它想追着草妖核,收入自己袍袖之中,我连连摆手,别惹祸上身了,我不解草妖核之性,不敢贸然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