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遥想追思,也许魏庆洲当年和我一样,也是个翩然少年,心中有很多美好的梦想,然而现实却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没奈何混迹于市井流氓之侧,渐渐的混出了名头,站住了脚跟,后来又阴差阳错间,进了老龙团,从此人生极度灰暗,又老而不死,也许是种痛苦,心间便没了光明,日日寻求一些当年市井之中引为乐事的东西,比如糟蹋美少女,以此抒怀,自己骗自己说此生值了,可归根结底,皮囊肉身之外的灵魂欢乐,始终得不到,这一生也是可悲的。
想到此处,我也扪心自问,难道我的一生也要步魏庆洲的后尘吗?全无灵魂的平安喜乐,日日思谋称王称霸,如若不然,必备王霸所灭,变得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一切以占有为快感,一切以征服为要义。不见庭前花开花落,不见月下虫鸣蟾跃,没人会和我推心置腹的说话,也没人从心底愿意接近我,这是我要的将来吗?不是!
鸿蒙老道的一些想法,在我们年轻人看来,是多么的老气横秋,多么的怯懦,而今想想,他虽然是软弱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道理的。我流浪的那许多年里,听过很多广播,看过很多的书,世人都认为成仙了道是功利之事,比如了道之后,会学会许多法术,会很厉害,能够点石成金,无所不至。实际上,真正的了道应如鸿蒙老道一样,与世无争,恬淡静逸,这一点都做不到,连一个合格的道家子弟都不算,谈何了道呢?人生在世,又有几个看的透的。
我正呆呆的出神,林慕蝉问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花鸟篆印记让你身体很难受?
我点点头道:是很难受,但不是身体,是心里难受。
林慕蝉再要问时,黄金童匆匆从帐篷中跑出来,对我说道:王得鹿,你那个发小怎么办?很棘手啊,放他们回去不妥,破了相都麻烦,养在山中也不妥,时候长了会有人找他们的,如何是好?
我呆呆的站起身来,走到帐篷里去,对李文强说:文强,豹伏山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不能声张出去,说出去对你们不好,对我们也不好。
此时金雪斋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面露尴尬,其实我知道他当初说了大话,说自己有药能让四人忘却往事,也是为了救四人之命而为,善意的谎言,无可厚非,我并怪他。他有他的难处,配出让人忘却往事的药对他来说不难,但需要时间,而森林警察失踪时间一长,必回牵扯出更多麻烦。
四个森林警察点头如捣蒜,发誓不说出去,我说那好,你们赶紧回家吧,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蒋宏山一听当即跳起身来说道:你王得鹿不怕破相,我还怕破呢,他们一个也走不了,就埋在你豹伏山上吧。
四人一听吓得面如土色,本就心惊肉跳许多时候,哪里还经的住这般吓唬,我知道我成了老龙团团头,让蒋宏山十分不爽,本想铲除了东海伏波兽一只左膀右臂,不想又平添一条大腿。蒋宏山在黄河水夔身边多年,虽然比魏庆洲要好很多,但心间那股清流早已被江湖磨的荡然无存,他已经完全听不懂鸿蒙老道的话语了:只要你心间有仇恨,多少对手死在你刀下都无济于事,自己总会给自己竖起更强的敌人。
我拉住蒋宏山的手说道:这几位也是我朋友,您老先生大人大量,多少给我几分薄面吧。
蒋宏山哪里肯听,当即就要杀死人泄恨,我当时脸色也垂了下来,黄金童急急招呼生铁孩进帐篷,胡解放就在柳向晚身后,左腿轻轻的翘起,一时间剑拔弩张,好在鸿蒙老道和何半仙极力相劝,蒋宏山自忖日后少不得和我打交道,也不好这么快撕破脸,不如就坡下驴,口中嚷嚷道:那我就卖你个面子,但你得保证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311的档案里。
311机构不止黄金童遭遇过,很多暗三门江湖人士都知道。
我郑重点点头,看了看李文强等四人,面对性命之忧,他们是不会轻易说出去的,因为他们明白,我们这些人想要个人命,可以做的天衣无缝。
当下大家打扫战场,该烧的烧了,该埋得埋了,折腾到晚上十点多,吃了一顿散伙面,总算是言欢而散,当夜众人就都走了,相约有事再联系。蒋宏山临走之际,又逼柳向晚吃了一块糖,柳向晚还是囫囵咽下去的。
柳向晚换过身体之后,极度抑郁,我们不许她回学校独处,一直在山上看着,直到其情绪稳定。
我们几人少不得在山上重修院墙,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渐渐的东风渐长,吹面不寒,快到了草长莺飞的时节,忽有一日,万艳花炉自己开了,玉蕊妇人探出花骨朵,我见那花朵比先时大了许多,只听玉蕊夫人急急说道:不好!风力相国就在豹伏山左近,我能感应的到,他身上还带有那片绿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