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楼虽是个半吊子,小宝器还是知道一些的,楚凤楼给我们讲道,老桨生鳞后,那鳞片,人得而服之,水下三日不死。可以避息。
我们还没有解缆,就得了这么个小宝贝,是个利市彩头,当下没有急于出发,而是纷纷拔出生存刀来,去那桨上刮鳞,楚凤楼不能用刀,每人分了他一些,用个小布袋给他拴在脖子上,因为要走水路,每个人带一些防身,由于地下之水,常年恒温,虽是冰凉,却不至于彻骨。真要是和老龙团海兵相遇,打起来刀剑无眼,毁船落水,在水下还有个方略,不至于喂了鱼鳖。
直到将那老桨上鳞片刮尽了,楚凤楼说,船解缆之后,用绳索把这老桨栓了,它还会再生鳞片,回来时拖回豹伏山泡在水池里。我们依言将老桨栓了,又把两只小艇用绳索前后栓束在一起,这才解缆开船。
如今天下水尺走低,暗河之中显得有些空旷,我们坐在船上,距离头顶还有三两米高,舟行无碍。由于是逆流而上,每只船装了只小螺旋桨,这是柳向晚从朋友处打着拜年的名义淘换来的,船上装着六小桶汽油,按照林慕蝉的意思,打不过就用汽油放火。这个主意虽然粗暴,却十分在理,虫书有云:凡鳞介之辈,皆从水生,最忌明火,火近身则僵,以为鳞鲜矣!
虽说水物惧火,但也只是那泛泛之辈、鱼鳖之属,真正的海怪到底惧不惧火,我也无从知道,因为海怪非虫,虫大多是生的,怪大抵是化来,也就是说,虫从一生下来就是虫,怪出生之时,并不是虫,乃受日经月养,或是经他物炼化,抑或服食仙物,总之出生以后化作彼物,那就是怪了。
小马达功率小,又是逆流而上,故此走的十分慢,半个小时一华里的样子,比走路还慢。而且经大家商量,将头灯都关了,一是要节省用电,二是免得目标过于明显。
我对众人说,咱们都把手放入水中,碰到什么东西就抓上来看看,因为老龙团凿通了地瓤,肯定有些物品会冲下来,这些物品多多少少能反映老龙团的情况吧。
众人觉得在理,我们坐在船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将手伸进暗河水面,好在暗河水温不凉,勉强可以接受。
就在这时,韦绿坐在船侧,哇一口就吐在了水里,浮在橡皮艇沿上哇哇的吐。
黄金童慌忙移过来给她轻轻捶背,林慕蝉就说:你这是晕船了吧。
张舒望在旁道:不是晕船吧,出海两次,来回四趟,海中大浪里的小艇她都坐过,没见她晕船呀。
韦绿只是呕吐不止,伏在船侧一动不动,金雪斋坐在船上开口道:把你手腕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黄金童疑惑的看着金雪斋:你还会把脉?
金雪斋笑道:妖方我都会开,难道还能不会把脉?我还不是江湖郎中那样的,开妖方的都是名医的底子,你以为呢?
黄金童开玩笑道:你不是趁机揩我媳妇油吧。
金雪斋竟然当了真,从背包中掏出一盒丝线,递给黄金童道:你要是不放心,把这三根丝线拴在你媳妇手腕上,脉象有三段,分作寸口、尺口、关口,这三口,每段拴上一根,我能悬丝诊脉。
黄金童哪里懂得什么寸关尺,说道:和你开玩笑的,说着将韦绿胳膊递给了金雪斋,金雪斋攥起来,细细的切脉,一边切还一边唠叨:这诊脉呢,先轻轻放手,古书有云,初切止三麸之重,宛如三片麸子放在手腕上,继而要切骨……
船行无事,他就絮絮叨叨给我们讲了一大套诊脉的原理,那意思旨在告诉我们,首先是个好中医,才能去学开妖方,他家里祖传七代名医,在旧社会属于送死的大夫,人不到弥留之际,请不起他祖上。
正说得热闹呢,金雪斋忽然啊呀一声惊叫,楚凤楼欺负新人,认为金雪斋加入我们小团体时间不长,而且是老龙团叛变过来的,命都是我们救的,因此日常相处多以老资格欺负金雪斋,言语上加着许多枪棒,见金雪斋大惊小怪,喝道:姓金的别一惊一炸的故弄玄虚,有话好好说,这么大人了,和个小屁孩一样,不知道黑灯瞎火吗,吓着女孩子你担不起。
金雪斋自从见到楚凤楼,忌惮他是猫身,先有七分惧怕,只要楚凤楼张口训斥,他就默不敢言。
我心里有些看不惯楚凤楼作法,人家金雪斋虽然误入老龙团,到底是个忠厚之士,哪像你初次见面就坑我们,最最起码人家实心实意给我和柳向晚解了鹊玉毒,因此拦口道:楚大哥,你别一张口就训人家,听金先生说是什么回事嘛。
金雪斋见我如此说,这才说道:韦绿这是喜脉!
喜脉二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几乎齐声惊讶,纷纷哎呀不已。黄金童就坐在我身侧,本来半蹲着扶着韦绿,此时一屁股坐在了船上。
张舒望压住阵脚说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金先生咱们在豹伏山怎么开玩笑都行,出来办事,千万别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