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轻蔑一笑,说是骗子我见的多了,给我滚。
我眼见不是事,本来村委是想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可能黄金童此番来,没做好准备,对村委实话实话了,什么赶虫呀,吞吐兽呀,人家听得有些玄乎,翻了脸,认为是骗子,往外赶。
再加上我这副模样,蓬头垢面的,那有什么大师范儿。这年月讲究包装,即便再有真本事,长不出个道貌岸然的样,人家也不信。
我急忙说道: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大师,我师父才是真正的大师,我们云游至此,我师父说你们这风水有异,大有庇护调理之心,要给你们解解这个风水局……
我话都没说完,干部模样的人干脆利索回了一句:滚!不滚报警!
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我们推出门外。
我们两人狼狈至极,瞧我俩这副模样也不像什么高人,黄金童打扮的流里流气,像个老流氓,而我则灰头土脸,白穿了身干净衣裳,丝毫没有养尊处优那种气质。怎么看都像是两个招摇撞骗的人。
在路上一问黄金童,果不其然,他一进门就滔滔不绝讲起了吞吐兽的厉害,并称我是个赶虫的大师傅,是他哥们,人家听着不靠谱,他又解释自己在暗三门里很出名,盗过薄姑城的暗河流棺慕,见过人头鱼,解开裤子给人看那几片死鱼鳞。人家以为他是个精神病,夹枪带棒哄了出来,正好赶上我进门,连我一块扫地出门。
我对黄金童说,你这么口无遮拦,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这种神棍行当要先指点一二迷津,不能把事情说破,说破就没意思了,几句话说中对方心里的痒处,然后人家求你破解,你还要半推半就,对方再三求你,你还得拿腔作势,不大肯干,整些天机不可泄露的奥语,如此三番,才有些高人的架势,对方才能愈加仰重。你一进门整的和一个推销保险的一样,人家不烦才怪。这叫江湖前棚的水火簧,你没听张舒望讲吗?
黄金童叹道,那事已至此,你说怎么办?
我说:请张舒望亲自前来。
黄金童不服道:就他,还不如我呢。
我说我有主意。
回到碎砖山,和张舒望一讲,要他装伴个高人。张舒望欣然同意,别看张舒望一口大黄牙,但是个老童子身,养的鹤发童颜,不露齿的时候,往那一坐,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白胡子垂胸飘着,面色红润,两眉垂睑……
我对黄金童说,咱们进城来时,我见北马路路边有个老君堂,是个道教用品店,你先去那买一领道袍和一柄浮尘,再到中药铺去买曾青,只要有货,钱够的情况下,越多越好,还要买根自行车上的气门芯,越长越好,再买些木炭,连夜回来,还有安排。
我和张舒望吃完晚饭的时候,黄金童回来了,买了领先天八卦袍,一顶冲天冠和一柄马尾浮尘,外加一包曾青、一包木炭、一卷气门芯。
我把曾青分成两份,一份大的一份小的,然后问张舒望要了迷药和闷狗药,这些药张舒望常备在身边,以防不测。然后将大份的曾青、迷药、闷狗药和木炭交给黄金童。
吩咐黄金童说,黄大哥,你快些吃饭,吃完饭早早睡觉,凌晨两点起来,步行走到兰山峪村委门口,门口有个值班室,你先用往值班室窗户里吹点迷药,让看门那老头沉睡不醒,可别吹多了,然后将这些曾青在门口用木炭烧了,院子里如果有狗叫,直接把闷狗药塞火腿肠里扔给它。
我将那一小包曾青细细研成粉末,又对张舒望说,清晨一大早,你换了道袍,我给你牵着紫电绝尘特去兰山峪村委门口,盘坐在黄金童烧曾青的地方,你怀里暗藏一个矿泉水瓶,连接着气门芯管,藏袍子底下,人越聚越多时,你就暗暗挤矿泉水瓶往烧过的曾青地面滴水,坐在那即可,不一会功夫,村民就能把你当老神仙供着,一定等到我叫你起身,你才能起来,起来以后,手里攥着这小包曾青粉,握住门口的铁门框,我一说师父你松手吧,你就松手。如此这般,你就真成神仙了。
张舒望依言。
黄金童吃过晚饭,早早睡去,两点钟准时起来,匆匆赶往兰山峪。
天还未亮,我和张舒望也早早起来打扮一番,张舒望带了冲天冠,身披先天八卦袍,手持浮尘,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样。
天色刚蒙蒙亮,我和张舒望到了兰山峪村委门口,黄金童已经早早的躲了,地上有烧的曾青,街上也没什么人,我叫张舒望先坐在烧过的曾青上,然后嘱咐他说,你就在这打坐,等人聚的多了,你就悄悄的捏怀里的矿泉水瓶,往地上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