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些闲话,我拿出张舒望给我的老上海牌破手表看了看时间,卡住时间点,一路向餐厅走来。
这种学校的餐厅我是第一次来,谈不上富丽堂皇,但绝对典雅,鲁北大学建校将近百年,留学生餐厅用的是当年的老楼,还是殖民地时期,德国人建的,老虎窗和爬山虎映衬着红砖清水墙,颇有一番异域风情。
餐厅前是一排花廊,廊顶上有碧瓦作的棚子,花蔓一直攀到棚顶,互相交错着,虽是中秋时节,花朵不再,却也翠叶葱葱。廊下是一张张小桌,桌子上摆着争奇斗艳的人工花瓶,路旁和椅子上也缠着人造花朵,往哪一坐就能让人想起那副著名对联:与菊同野,与梅同疏,与莲同洁,与兰同芳,与海棠同韵,定自称花里神仙。
柳向晚向一张小桌上扔下一本书,说是占座。我才知道原来学校里占座位,往哪放一本书或一串钥匙即可。
我不能进屋,由着柳向晚进去点餐。
饭菜味道如何,我根本就不关心,忐忑的坐在柳向晚对面,任由过往的学生指指点点。我猜想,等到明天,我可能就出名了,因为学生们肯定没见过我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而且和柳向晚在一桌吃饭,她可是个名人。
柳向晚谈吐温雅,举止雍容,吃饭时微张樱桃小口,不出任何声音,连筷子放下时,也是小心翼翼,透着大家小姐的气象,而我则是饕餮而食,市井粗粝之气淋漓尽致。
柳向晚问我为什么不能进屋,为什么不能摸钱。
我把我所有的经历前前后后都讲给了柳向晚,包括鹊玉误投杯。柳向晚吃惊的看着我,不时插一句问题,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柳向晚听了两个小时,听得惊讶莫名,连连称奇。
到最后,我说,咱俩的好感不是真的,你要有心里准备。
柳向晚却说,我知道了,可也无所谓,这种感觉挺好的。
我见她如此说,就把话题岔开了,我问她老龙团和他什么关系。
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大宏发真名叫作陈宏发,是父亲的朋友。其他一概不知。
柳向晚对赶虫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不断的问长问短,我忙于应对,不知不觉间,发现三个小时已经过去。柳向晚下午没课,大有要聊到天黑的架势,我则婉拒了,表达要走的意思。
柳向晚虽然面露不悦,但也没有过分的举动,我和她约法三章,每天陪她三个小时,免得日后给自己惹麻烦。
当然,我心里也是依依不舍,不用说有鹊玉迷惑,即便没有,面对如此丽人,畅聊永日也不会倦的,可我必须得理智,要不然很容易把事情搞砸。
我辞别柳向晚,匆匆离开学校,路上恰好与沈梦霞走了个撞脸,我羞愧难当,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目光斜视,佯装看不见,擦身而过,身后传了了窃笑中的议论之声,我觉得我在鲁北大学出名是早晚的事,肯定会有很多爱好八卦的人关注我。
回到碎砖山发现,林慕蝉不在,可能是收拾宿舍去了,一来,学校中有宿舍,她肯定不愿意在碎砖山上;二来,她准备狠狠心,要融入正常人当中去。
黄金童却在山上焦急的等我,看来他办事效率很高。他简单的给我说下了下午去兰山峪的情况。黄金童一到村子就直奔村委,和村里负责人开门见山的说他是风水大师王得鹿的经纪人,听说兰山峪要卖地,开发商突然嫌风水不好,要打退堂鼓,这事王得鹿大师能解决。
村里负责人态度很简单,死马权当活马医,如果能顺利卖地,不妨叫风水大师来看看。可有一件,前期无任何报酬,能顺利拆迁再说。
风水相师这一行,属于金字门,金皮彩挂中的金,老辈子里就传下话来了,相师干的好的,八台大轿往外请,吃的是饭;干的不好的,走街串巷敲门打户,让人往外哄,吃的是气。
上门说是非的相师是这行中最没脸面最低贱的那一种。村中干部也不傻,上门迎上来的,不知根底,如何能轻信?能给个见面机会就很不错了。
我当即对黄金童说:“咱俩先去看看,我得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
黄金童点头称是,我坐不了出租车,在碎砖山顶打了个阴阳哨,这是鲁虾蟆当日传给我的,用来招呼紫电绝尘特,那头驴自从拖了次火叶枪,一直放养在山中,这驴不怕偷,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