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盛书怡
到了外祖母屋里,看着比往常热络不少的老人家,6还有从她一进门就用审视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面生妇人,盛书怡顿时绷紧了精神。
等盛书怡问了安,那妇人没有一点儿作为客人的矜持,突然问道:“平日里都做些什么?针线可好?”
“只看些书打发时间,娘说针线费神,不让我碰。”盛书怡装作没有看到外祖母冲她使的眼色,一脸稚气地回道。
妇人顿时拉下了脸。她看到女孩儿那双没有裹过的脚本就心中不满,听了女孩儿的话,更是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好好做针线,看哪门子书……”到底顾忌盛家的门头儿,不好说得太难听,可就这,也很不客气了。
“我喜欢看书。”隐约猜到妇人的来意,盛书怡心中憋着气,难得任性了一回。
见冯夫人面色越来越难看,盛老夫人隐晦地皱着眉看了外孙女一眼,见那个没眼力劲儿的还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暗骂一声“蠢货”,不得不笑着打圆场。“这孩子从小被她娘惯坏了,忒实诚,不过好在乖巧听话……”
听着外祖母像是推销卖不出去的滞销货一样卖力向那位冯夫人推销自己,盛书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知道外祖母不喜欢她,因为外祖母觉得母亲是因为生她而坏了身子不能受孕,从而生不了男孩儿,因此才被夫家休弃的(实际上是协议离婚)。连她都能看出冯夫人不是善茬,外祖母会看不出来吗?看出来了依然不征询一下母亲的意见,像使唤丫头一样叫了自己来,任由外人审视、奚落……她原以为外祖母对自己的不喜只是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步,没想到竟然恨成这样!
盛书怡到底是个从小被母亲护在羽翼下的娇娇女,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羞辱,即使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可依然忍不下这口气,在外祖母像推销商品一样殷切地说着她的种种“优点”时,突然站起身,说:“书儿身体有些不适,就不打扰外祖母了。”说罢,也不管外祖母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当即就站起身离开了。
离开正院没一会儿,盛书怡心里的气消了些,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太过冲动。如此不给长辈面子,被母亲知道了,会对她失望吧?“许姨,我……”
没等盛书怡把话说完,许姨安抚地捏了下她的手,低声说:“书儿别怕,你没做错什么,要是你娘在,估计不等那位冯夫人开口,就甩脸子离开了。”
听了许姨的话,盛书怡心里好受了些。
半路上碰到表姐妹们,盛书怡没心情跟她们寒暄,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小院儿。
“院子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啊!”自打搬到盛府,盛书怡还是头一回觉得他们娘儿仨住的地方不错。
“可不是?”这会儿,许姨也放下了对盛府的奢望。她原本想着,不管咋样,小姐都是老太太嫡亲的女儿,老太太碍于儿子儿媳,明面上不好帮衬太多,可心里还是念着小姐母女俩的。可今儿这一出,她对自己之前的想法就不那么确定了。老太太就算不喜欢书儿,可也不能连小姐的情面都不看啊!那冯夫人一脸刻薄相,满身的铜臭味儿,她隔老远都能闻到,可老太太竟越过小姐将书儿叫了过去任人羞辱!这哪有一点儿为母的慈爱的之心?现在看来,小姐积极想法子另寻出路,恐怕就是看准了娘家人都靠不住吧?
等傍晚母亲回来,盛书怡没提那糟心事儿,许姨也没吭声。可盛书怡洗漱完回了里屋,隐隐听到许姨悄声说着什么,不多会儿就听到了母亲生气的骂声。
盛书怡心不在焉地擦洗着自己的长发,心中惴惴,生怕母亲不忿之下闹到外祖母那里去。
不多会儿,看着披散着一头半湿的长发,穿着睡衣过来的母亲,盛书怡暗暗松了口气。
“书儿,委屈你了。”盛母拿干布巾帮女儿擦拭着头发,突然哽咽道。
“娘,别这么说,跟你和许姨比起来,我这算什么委屈?”盛书怡自小跟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李家那个牛鬼蛇神各显神通的深宅大院里,她母亲是李府的大少奶奶,而她是长房长孙唯一的女儿,按说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养成不知人间疾苦的天之骄女才对。可不幸的是,她生父常年呆在国外,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外祖家家世没落,她跟母亲孤儿寡母的又不受祖母待见,母亲能护住她不叫她受委屈已是极限。而她生性敏感沉静,自小就懂得体谅母亲的难处,哪里张扬得起来?
见女儿如此懂事、贴心,盛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忍不住将身体纤弱的孩子抱在怀里,久久没有放开。
这一晚,母女俩睡在了一处。盛书怡很珍惜跟母亲亲近的时光,凑在母亲耳边说着悄悄话,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等盛书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母亲的身影。她呆呆地晃了会儿神,很快就去了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