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廓尔喀人的聚餐上,卡米丽娅无疑是全场最吸引目光的那个人。
一身粉红色的夏装套裙,将少女浪漫可爱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黑色短发下露出的一双白嫩耳朵上,两颗蓝色耳坠闪闪发光,又给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成熟风味。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打耳洞。
在抹谷城宝石市场的加工作坊里,看到两颗星空蓝宝石打磨出来的成品后,她终于没能压制住自己那颗深藏已久的少女之心。
熊熊的篝火边,一群廓尔喀少年们脸蛋发烫,目光全都偷偷地跟随着那个轻盈如舞的身影。
可惜,那个身影关注的不是他们,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
而那个幸运的被关注者,又是连他们的父辈们都要献上最虔诚敬意的男人。
少年们只能在心里默默哀叹: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够摘取我们廓尔喀人最美丽的花朵吧。
卡米丽娅亲手切割下一大片羊肉,笑意盈盈地递给陈功。
陈功微笑着接过来送入口中,一边咀嚼着柔嫩甜美,一边感慨地看着她。
在曼德勒印度旅馆的那一次,她也是类似的装扮,但那次是她刻意而为,他看得出来,当时的她其实很紧张,就如同一只故作凶悍的小猫。
此时的她,才真正地恢复了少女的天性,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这样真的很好!
夏尔眯起眼看着女儿,仿佛又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同样在篝火边轻舞,同样笑颜如花。
这辈子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他心潮起伏,几乎不能自持,好不容易压制住了,看了眼身边的陈功,心中又生出一丝隐忧。
但愿卡米丽娅不会和我一样吧。
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想要去抓那个不存在的酒瓶,随即摇摇头笑了。
至少,他们现在是快乐的!
以后,谁知道呢,连月神都不敢保证吧。
“先生,这是我们今天在宝石谷里挖到的。”满脸红光的达卡放下酒杯,接过桑妮端来的托盘,恭敬地放到陈功面前的石头上。
陈功低头看去,金属托盘里装着上百颗宝石,有红宝石,蓝宝石,尖晶石,石榴石,还有十几颗鸽血红宝石和星空蓝宝石被刻意地分了开来,看上去格外耀眼。
“不错的收获!”陈功点点头。
“大概值两亿缅币!”达卡激动地说,“以前我们干大半个月也不过挖到这么多。”
“慢慢挖吧,既然叫宝石谷,那就不会让我们失望的。”陈功笑道。
“先生,您的意思,我们可以挖很久?”拉姆忍不住问道。
陈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们也看到了宝石谷里堆积的土层高度,想来挖下去十几米还是可以的吧。”
“太好了!”拉姆兴奋地攥紧拳头,若有所意地看了达卡一眼。
达卡对大儿子微微点头,对陈功说:“请问先生,这些宝石要怎么卖?”
“怎么卖?”陈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掏出手机,“我来问下我一个朋友。”
林东来接到陈功的电话,听说他人在抹谷,弄到了一批宝石,而且还可以长期供应,一时非常震惊,在停顿了片刻后,满心遗憾地告诉他,林氏珠宝没有经营宝石这项,如果他要出货,自己可以给他介绍香江的同业。
抹谷的宝石又不愁卖,给林氏打电话还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陈功谢绝了林东来的提议,挂了电话,对达卡说:“就走你们原来的出货渠道吧。”
“那就需要缴纳一大笔税金了,要不,我们找泰国人?”达卡探询道。
和对翡翠资源的把控一样严格,对于宝石矿区产出的宝石,老缅当局会向矿场主征收百分之十五的资源税,否则这些宝石就无法进入宝石市场公开交易。
私下交易固然可行,但是收购方很难通过正规渠道把宝石顺利带出缅甸,除非进行走私。
抹谷这边就有一帮泰国人,专门从事从抹谷经掸邦、克伦族地盘最后到达泰国清莱的宝石走私交易,他们每年经手的宝石数量占到缅甸宝石年产量的三分之一,泰国也由此成为亚洲仅次于缅甸和斯里兰卡的第三大宝石销售国。
老缅当局当然不会坐视这笔财富白白流失,可抹谷往东北不远就是掸邦和克伦族武装的割据地盘,他们鞭长莫及,于是他们就在抹谷地区广设检查卡口,另外又派出无数的密探明里暗里地进行侦查。
非法宝石交易者一旦被他们抓到,下场是很凄惨的,很可能就人财两失。
现在,达卡向陈功提出找泰国人,显然是在给了陈功百分之二十五的纯分成后,格外心疼起那百分之十五的税款了。
关键是他为什么向我提出来?
我只要拿取约定比例的分成就好,你们怎么销售和我有关吗?
陈功心念转动,隐隐有所领悟,这应该是一次试探,达卡想拉自己下水,到时候如果因走私被抓而有所损失,那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承担对应的部分。
这老家伙,太狡猾了,一点都不像传统的廓尔喀人那么憨厚老实,肯定是当雇佣兵时被英国人带坏的!
“我觉得还是安全变现最重要!”想明白了对方的心思,陈功坚决地说。
“这样啊…”达卡脸色不定,显然还在犹豫。
“要不,我少拿些分成,补贴你们应交的税?”陈功笑眯眯看着他。
“不行!”这次,不仅达卡,围在周边的桑妮、拉姆、苏亚、库隆、夏尔、卡米丽娅,立即同时大声反对。
看他们一脸决绝的样子,好像陈功极大地侮辱了他们一样。
我这也是以退为进,你们以为我真的愿意少拿吗?
那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你们背誓!
陈功摸着下巴,一声不吭,静待他们的说法。
“达卡!”拉姆不满地看着达卡,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我,我这也只是个提议而已嘛。”达卡红着老脸讪讪道,“那就说定了,走正常渠道。”
众人这才放过了他,现场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拉姆又捅捅达卡,达卡瞪了他一眼,换了严肃的表情对陈功说:“先生,夏尔来的时候就说了,您想要雇佣我们的人作为您的战士。”
“也不是战士,我的团队需要一些有素养的安保人员。”陈功解释道。
“安保人员不就是战士嘛,我们廓尔喀人干这个最在行!”达卡骄傲地说,指指周围几个小辈,“拉姆年纪大了,就留在抹谷帮我们守着宝石矿,我的子孙中,苏亚,库隆,还有…奎路,这次都跟着您走!”
看到达卡的手指指向自己,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奎路欢喜地咧嘴笑了。
“奎路不行,他还是个孩子呢。”陈功摇摇头。
“他已经十二岁了,我们廓尔喀人十二岁时,就要独自上山猎取一头高山野狼,作为成年礼的供奉。”拉姆拍拍儿子的肩膀,一脸自傲地说,“虽然在抹谷没有条件进行这个仪式,但他是我训练出来的,绝不会丢我的脸!”
“对,先生,我绝不会输给别人!”奎路挺着胸膛大声说。
青山偷偷撇撇嘴,奎路看到了,指着他说:“青山,看来你不相信,那我们来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