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寂不为所动,坦诚地近乎直白:“我从前便说过,你不该来,可既然机缘如此,也是天命不可违。然则,你命犯七杀戾气太重,若无人点拨,恐被仇恨迷心,且你一身本事,若放手施为,实是苍生之祸。”
“你把我说的像个魔女,若不超度就会祸乱人间。”
黎素不知应该庆幸还是不幸。庆幸的是,若凌寂秉承救苍生的心来渡她,那她一天不“回头是岸”,他们俩便会始终瓜葛着。
不幸的是……他果然是毫无私心的,诚如他所说,过往种种以身相护不过是渡她的一种方式。
为了不让她彻底黑化大开杀戒,所做的努力罢了。
她没搞明白自己此时不上不下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他又低声道:“所以,你实在不必感激我。”
黎素默了默,忽然倏尔一笑,戏谑道:“你就没想过这么渡下去会对我造成什么后果?”她并起食指和中指摩挲着下巴,一副研讨学术问题的样子,“有时候我很好奇,照你这么渡下去,那到底是在渡我还是在勾搭我?!”
终于问出这句话了。
她近乎无奈的想,你凌寂不计后果倒是对得起苍生了,可我呢?
黑暗中的光,深渊里的手,寒冷中的温粥……
这些救命稻草般的背后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无论她陷入多深的泥澡,始终有一双慈悲的眼眸。一次次,一遍遍,周而复始。
那么,面对这样的他,她该如何自处?
黎素不由得再次举杯喝了杯中酒,待再想倒满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光了一整坛。
她把空坛往脚下一放,随手拿起另一坛开封。
凌寂好似被她的问题问住了,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拦她。
黎素打了个酒嗝,看着凌寂错愕后的茫然,便笑了出来,“怎么不说话?”
“你……”
凌寂脸上出现少有的迟疑神色。
黎素一乐,开恩般指了指菜道:“行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吃饭吧。”
两人一个品茶,一个喝酒,沉默无话,倒也算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凌寂斟酌道:“澄阳……”
黎素手一顿,嘴里嘶了一声:“好好的日子你别扫兴啊。”
凌寂沉默半晌,还是道:“她……跋扈了些……”
话还未说完,便被黎素打断,她放生一笑:“哈哈,凌寂你是不是用错词了?她做下那种事你都只说是跋扈了些?这分明是恶毒吧?我的十个手指可是疼了很久啊!”
凌寂的目光从她脸上移至手指,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怜惜,半晌叹道:“切勿再动恶念。”
黎素醉意熏染的往椅背上一靠,“只讲善念,不讲是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