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完我道:“依卑职愚见,五大王之败绝非偶然,大明虽然名存实亡,但实力仍不可小觑,乃为大清强敌。九江之战,洛阳之役,便是铁证。人贵有自知之明,兵法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一个国家也是如此,我大清刚刚入主中原,立足未稳,兵力有限,闯贼之乱尚未肃清,今又有五大王新败,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伪帝朱由崧身为功夫帝王,又有两大牌之师,实乃我大清之强敌。我大清犹如一拳手负伤,以负伤之身与强敌来战,难免会重蹈五大王的覆辙。卑职驽钝,言不知物,不到之处望王爷恕罪。”
宁完我的意思是简而言,就是多尔衮现在不能出兵,出兵也打不过大明,硬要出兵很可能会跟五大王一样的下场。
天呀,谁敢这样说?也只他宁完我!
鞑子们本来就嚣张不可一世惯了,现在宁完我竟敢说欣欣向荣的大清国不是风雨飘摇残明的对手,这话谁听着都不会服气的。尽管宁完我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鞑子们对他嗤之以鼻。
多尔衮气得暴跳如雷了,若非顾及宁完我的身份地位和最后那句乞罪的谦辞,多尔衮真要拿他开刀祭旗了,他胸中的怒火三起三落,最后杀气腾腾地质问:“照中堂这么说,我大清只有向大明主动救和、俯首称臣了不成?”
宁完我看多尔衮真怒了,而且这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吓得赶紧施礼道:“王爷息怒,卑职绝无此意,想必是王爷误会了卑职,卑职所言乃以和代战,以守为攻之计也。”
“哦,中堂不妨详细道来。”多尔衮气色稍有缓和。
“大明朝千疮百孔,内有党争祸国,外有不听话的拥兵军将,天灾不断,流贼遍地,崇祯就是在这样一个烂摊子中挣扎不下去了才自裁谢罪,福王朱由崧被推上帝位,此子与其父一样腐朽,称其为酒色帝王不为过,这样一个皇帝,这样一个烂摊子,还用得着王爷兴师动众吗?伪帝之所以打了几个胜仗,概以战争嫁祸于人,若不战,必自乱。因此卑职以为大清应姑且与大明讲和,乃至应姑且与李闯、献贼讲和,大明天生的敌人不应该是大清,而是李自成和张献忠。讲和之计得成之后,大明必然不战自乱,我们再推波助澜,坐收渔人之利,时机成熟再起兵,江南可定矣。”
宁完我计策的实质就是以汉制汉,大清与大明暂且讲和罢战,不但大明与大清讲和,大清也须与李自成的大顺和张献忠的大西讲和,然后暗中支持一切反明势力,搅乱大明,再趁机取之。
在宁完我看来,大明朝已经无可救药,眼下不需要大清兴兵讨伐,兴兵会适得其反,让大明用战争的方向转嫁危机,自愈伤口,大清只需暗中扶植反明势力,大明必然自乱而亡,介时再兴兵,大明的江山唾手可得。
此计不可谓不毒辣。宁完我说到这里,多尔衮的怒气全消,多尔衮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皇太极如此倚重此人了,不是一般的高明,但他又问计议政大臣范文程。
“宁中堂之计,先生以为如何?”
刚才全是宁完我和多尔衮他们在表演,范文程根本没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脑子可没闲着,见多尔衮相问,忙施礼道:“好一个以汉制汉之计,然公甫之言有些纸上谈兵了。伪帝连打胜仗,野心勃勃,妄图匡复大明,现在他已经亲自督师过了黄河,我大清想和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难不成还重新迁都退回关外吗?再有,李自成能与我们罢兵之和吗?”
说着范文程的三角眼瞄了一眼旁边的吴三桂,“因此,公甫之计无疑于与虎谋皮!以卑职愚见,王爷想兴兵也不是不可以,就看这仗具体怎么打了,五大王新败,我大清损失惨重,但未伤及元气,以王爷之虎威,诸王贝勒爷之骁勇,还有二十万八旗勇士,只要我们同仇敌忾,为五大王报仇雪耻,牧马江南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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