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御前争棋

“呃……，你是说让谭，江两家争棋？这不大好吧？”听出丽贵人话外之意，宣德皇帝有些迟疑，江、谭两家争斗已久，此事尽人皆知，这一代上，由于江永年与谭子强二人棋力相当，难分高下，所以谁也无法超过对方获得一品棋士称号，因此至今翰林院编修正职还一直空着，几十年下来，倒还保持着面和心不和的表面和平，现在要是搞争棋，岂不是将矛盾表面化了？

“皇上，为臣觉得丽贵人的提议不错，棋士以棋为荣，若是技不如人，那也无话可说。”江永年首先响应——与谭子强几十年的争斗，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皇上，为臣愿接受这个提议。”谭子强又岂是肯屈居人后之人，江永年既然表了态，要以争棋解决两家恩怨，他自然不会示弱半分。

“这……，”两位副编修异口同声，宣德皇帝也很感为难，他并不想见到大郑的两位顶尖高手斗得两败俱伤，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已经无法避免。

“…..,两位爱卿既然都赞同争棋解决，寡人也不好强行禁止，只是这争棋的方式该如何呢？众所周知，谭爱卿精研座子围棋，江爱卿则以盘空称雄于世，座子盘空，两位爱卿各擅胜场，若是以座子为规，于江爱卿不利，若是以盘空为规，则又于谭爱卿不公，而若是双方各以自已擅长规则番棋交战，或许又会重现二十年前那一幕，不仅旷日持久，且还不能解决问题，此事该如何解决？既是争棋，就一定要公平，公正，使胜者堂堂正正，让败者也心服口服。”沉吟半晌，宣德皇帝开口说道。

“皇上所言极事，臣等愿听从皇上圣裁。”江谭二人齐齐躬身行礼，皇帝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故此，我想这次争棋以一盘定局，所用规则以猜先决定，猜中者有权决定选择盘空还是座子对弈，而对方则先手行棋，如此作法，两位卿家可有异议？”点了点头，宣德皇帝说道。

猜对单双可以选择自已擅长的规则，但先行之利则由对手获得，如此一来倒也公平，有一得就有一失，有一失便有一得，谭江二人对视一眼，再一次齐齐躬身，“臣等无有异议，请皇上下旨”。

“好，既无异议，那就照此行事，明日辰时两位卿家于乾清宫御前对弈。”金口玉言，宣德皇帝此话即出，事情便再无更改。

御前棋战，非比寻常，更何况此一战为争棋，关系到谭、江两大世家的地位声誉，此事既定，谭义与江怜儿之事反而不再重要，消息传开，群情激动，上至王公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无不为这两大世家掌门人的巅峰对决热血沸腾。

**无话，第二天上午卯时三刻，乾清宫内已是人头攒动，语声嘈杂，由于是御前棋战，皇帝亲临，文武百官几乎悉数到场，另有董、郑两大世家家主受命御前讲解，决战时刻未到，众人纷纷议论，猜测此战谁能胜出。

“董大师，此次棋战，依你之见，谁的赢面更大呢?”丞相张柏年向董家家主董万年拱手询问道。

“呵，丞相大人这一问把董某问住了，两位编修大人棋艺实已臻至化境，非我等所能评价，只是一位精于座子对阵，一位长于盘空布阵，若是使用自已擅长的规则，自然赢面较大，问题是选择自已擅长的规则就必须把先行权力让给对方，棋谚有云，‘宁失数子，不失一先’，先行一方有利于施展自已的构思，将棋局导向自已擅长的格局，所以此一战无论使用哪种规则，双方都是利弊各半，谁也谈不上更占优势，所以此一战旗鼓相当，谁胜谁负，实在是难以断言，听闻此次争棋的方式是由皇上钦定，果若如此，圣上心思慎密实非常人所能企及。”董万年笑着答道。

“呵呵，董大师真是能言善道，谁都不得罪呀。不过依我之见，棋士对局如两军对阵，实力固然重要，士气同样不可轻视。本将军虽然棋艺疏松平常，不足挂齿，但平时听人议论，大多认为江、谭两位编修实力难分高下，只是各自擅长不同，又听刚才你讲，此次争棋由于方式所限，双方有得有失，仍然是难分高下，董大师是国手大家，所言必有道理，本将军并无疑议，问题是此次争棋实是因谭家子弟拐携江家女子私奔所至，江家要向谭家讨回公道，气势上江编修定然更胜一筹，所以，本将军此次看好江编修，诸位以为如何？！”护国大将军赵洪图笑着插口道。

“呵，大将军高见。郑某佩服，不过话说回来，江编修虽然理直气壮，但谭编修也未必就会心气低落，表面看，谭义携江怜儿私奔是谭家理屈，可深究起来，真正吃亏的还是谭家呀。想那江怜儿虽然素有棋名，也算是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子，但一介女流，再怎么优秀又怎么能和谭义相提并论，那谭义少时便有天才之名，六岁学弈，七岁就能受九子与谭编修抗衡，十岁入品，十三岁为五品，年虽幼，却是所谓‘京城四少’中棋名最盛者，明年御前棋战，位列三甲进入翰林院几乎毫无悬念，然则出了此事，谭义势必无法再参加明年的御前棋战，如此损失，谭编修想必也是气愤满腔，想要让江家给自已一个交待吧？”郑家家主郑欣瑜也笑着说道。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有意思，依郑大师之言，那江怜儿有可能是江家弃车保帅的一步妙棋？眼下来看，的确是谭家损失更大一些，不过再往长远看，却也未必如此。江怜儿虽是女儿身份，不可能得到江家的真传绝学，但她终究是江家人，人即聪慧，又喜爱下棋，身在世家，耳濡目染，总会知道江家的一些修习法门。正所谓女生向外，跟了谭义后，难保不会将其所知的法门秘术告知谭义，如此一来，谭家岂不是占到的便宜更大？”张丞相捻着胡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