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影望了一眼过道,没有楚子瑜的身影。她快步跟了上去,北堂渺的身法极快,转眼间已步入了一楼。
凤墨影三步并两步追上去,侧脸问道:“为何不见子瑜,他人呢?”
北堂渺面无表情地道:“方才有人在东间外窥视,他追了出去。”
凤墨影眼眸微幽,是谁知道她会来这里?不能是淩浮宫里有内鬼吧?虽则颜毕先生在此的消息是闻人云邈卖给她的。
她一走神,差点与赌桌旁骤然转身的人撞到了一起。北堂渺忽地伸过手臂将她拉了过来,五指在她的手臂上短暂地一触,当即放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
凤墨影对此有点受宠若惊。北堂渺却是很尽职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里,几乎是护着她走过了人群,踏出了“六合庄”的大门。他又很自觉地回归了影卫本该有的距离。
说话不巧,他们才行出不远,一场秋雨就当头毫无预兆地淋了下来。
北堂渺仿佛出于本能地举起右手,将她的头护在臂弯下,用宽大的衣袖给她挡住了雨。下一步带着她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桥亭跑了过去。
待进了亭子,四下无人,只有雨雾将四面隔绝了起来。亭子下是丽湖水,一场雨激起了无数涟漪,仿似开了满湖的雨夜莲花。
北堂渺移开脚步,面向丽湖,将目光投落了水声喧哗之处,却是一言不发。
凤墨影侧脸望向他,又转而望向湖面的骤雨。心里的直觉有些怪,今晚的北堂渺在“六合庄”时怪,在此时此刻的身边更是怪。
静默中,北堂渺忽然低声说道:“陛下,以后不要再妄动内力了。如此对你的康健无益,你该学着保重自己。”
凤墨影心中一动,问道:“你如何知晓?”
北堂渺微一垂头,道:“臣猜的。”
“北堂……”凤墨影朝着他走近了两步,几乎衣袖擦着他的衣袖。北堂渺立刻往一旁退开了两步。她又跟着上前两步,北堂渺一直退开,不得已横过眼眸来,视线微微向下,乜斜着她,眼神中有些疑惑、又有些隐忍。
凤墨影撩起眼帘,对视着他的眼眸,翘唇一笑,又逼紧了两步。他又后退了几步,她有意将人逼向了一旁的亭柱上,他已退无可退,背脊几乎贴上了亭柱,被迫正面迎上她的目光。
凤墨影眼中笑意融融,问道:“你害怕什么?难道寡人还会吃了你不成?”她的语气在雨夜里显得低幽,临末的几个字轻悄而又似带着一丝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暧昧气息。
北堂渺有些错愕和惊诧在那一双平日里冷静的眸子里一点点地透了出来,眉尖轻蹙,脸色在雨夜里却是瞧不清是如何的颜色。
渣吗?大猪蹄子吗?
就渣给你看!就猪蹄给你看!
她对自己如今这副身体的嗅觉和自身的直觉可是十分信服的。那身上一股很淡的草药味是谁?靠近时那种在心里升起的莫名的熟悉感又是谁?
凤墨影盯住眼前的人,心里暗笑。一时辨不清自己笑得是欢愉,还是嘲讽,亦或是还有一丝丝的快意。她倾身挨近去,举手按在亭柱一旁锁住了他可以转身的退路,颈项微微前倾,几乎是贴到他的耳垂旁,轻启双唇道:“不要退开,你身为影卫是否该听命于寡人?”
她的话一出,气息喷薄在他的耳边上,明显地感觉到他微微一栗。
凤墨影眼底里藏着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巧笑倩然,再次用几乎被雨声冲刷的轻声道:“北堂,你该知道,寡人本不是什么专情痴心的人。纵然是如此,你是否还愿意与寡人……两情相悦?”
近在咫尺,她感觉到他闻得此言,不由地呼吸一滞。如果能够瞧见他的脸色,此时是否该在桃红之余又透出了一抹梨花白来?一双漆黑润玉般的眸子,倒似染上了水汽般,有几许湿漉漉的潮意。
却是一时将她给看呆了,心里同时道: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尤其此时此刻,愈加的可怜可爱。
凤墨影一时更加是大女主戏精上线,把握住机会,朝他凑近去,踮起脚离着他的唇若即若离的问道:“此处无人,是否可以行一下幽秘之事?”她想起往日里他脸热的颜色,不由笑得愈发狡黠与兴致勃勃。
北堂渺却将自己的脸一仰,后脑勺贴在了亭柱上,双唇开合道:“陛下……请自重!”声音纵然冰冷,她却听出了他底下的一丝颤抖。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恼?亦或是对她的憎恨?
但那开合的唇缝却是无限的魅惑,似是在邀请。凤墨影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吮住他小巧的唇珠含糊地道:“寡人……一向并不自重。”心中及时地补充道,在你的面前,寡人自重不了。
北堂渺右手一握紧,便要将她推开。凤墨影倒是早有所料般,左手一钻钻进了他垂下的柔软袖子里,一把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四个指尖,拇指在他的掌心一下一下地划过微痒的弧线。
像是在顺毛安抚;又像是在挑逗引诱。
在他的理智与身体;清醒与沉沦之间挑拨离间。
从奋起抵抗到服软放任,不过是几瞬之间的事情。他心中起起落落地,却像是经历过了一场绞心的煎熬。从委屈、心寒、羞辱、愤怒转到愧疚、渴望、欣悦、纵容不过是转瞬间的事,他却感觉自己似经历了一场春秋寒暑那么长,历尽了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