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青夜离却加入了证人之列,指证沈燃为保家族利益,利用沈晨向他高密质疑女帝,请他襄助沈晨入宫指证雪灵染谋逆之罪。更将两人来往的密信上呈作供,当下朝中悉知,皆是一片哗然。
此事一旦坐实,镇国侯府亦岌岌可危。
原本与沈家连成一线的名门望族亦多有退缩避祸,观望游移之意。沈家一时落得孤军奋战,势单力薄,对于皇家而言,将又去一劲敌,形式大好。
凤墨影趁热打铁趁水和泥,凭着此事,一壁借名肃清沈燃余党,各大家族昔日与他交好的子弟皆是心惊连坐;一壁在朝中宣召意欲开设国子监与太学,为朝廷招贤纳士,广开言路。
如此双管齐下,又互相制衡,一气呵成,打得各大世家一个猝不及防。
昔日沈燃是风头无二的镇国侯世子,各大家族子弟与其交好,攀附之人,为数不少。几位大家族赫赫在列,如今若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出头反对凤墨影的懿旨,自然便成为了肃清余党时重点要查证的人家。
这其中的较力,是要牺牲家族一时的利益;还是要让家族牵涉入谋逆罪名之中,其中的轻重急缓,就不得不让这些门阀贵族们再三考量,而作出慎重的选择了。
计设连环,一箭双雕。
此夜,雪灵染拉着凤墨影出宫,美曰其名:体察民情。
此刻,两人正坐在上京城里最大的一座茶楼的雅间里,透过碧绿雕栏,看向下方戏台上的咿呀丝竹,打作念唱。
这是她第二次出宫,最近心情莫名有点顺畅。宫中无事,夜离投诚,沈家败战,太学得建,事情似乎好像走上了好的轨道,运气似乎也在朝着她微笑招手走来。
凤墨影不太顾及形象地摊坐着,背靠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这茶楼别具特色的建筑物,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品着它的艺术风格。
“很无聊。”雪灵染忽然转头向她问道。
凤墨影毫无掩饰自己的短板,承认道:“听不太懂!”
“是我疏忽了。”雪灵染歉意一笑道:“你若有兴趣,我给你讲讲这其中的典故?若无兴趣,我们就到别处去逛逛?”
凤墨影听他一问,不由正经坐起来,笑吟吟地回道:“若你想给我讲讲典故,我便听;若你想带我到别处去转转,我便走。”
雪灵染当即露出一笑,拍了拍手,起身道:“走吧!这些典故在何处都可以说,但上京城里的好地方却不是在那里都可以逛的。”
呵,十分善解人意。
凤墨影用十分满意地目光看着他,眼睛里毫不吝啬地流露出赞赏之意。如今她身穿着男装,一身的飒爽气息,不好与雪灵染走得太过亲密,引人瞩目。便起身跟在他的身后,一手剥着花生米,一手往嘴里抛着花生,身影十分潇洒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一入人群,两人的形貌绝对是引人注意的主。
特别是雪灵染一身素淡的青衣,飘飘若仙,衣带当风,就一个背影就十分风华绝代、迷人炫眼。更遑论那张堪称美颜暴击的脸,凤墨影跟在身后就有点受不了,极快地就和路边的小摊主有了第一次的交易。
她朝前走上几步,旋身一把将个面具按上他的脸庞,低声道:“你还是带上吧!”
雪灵染有一瞬间的愕然,然后释然一笑,安分守己地将她递过来的面具给戴在了脸上,举双手在脑后系了扎带。两条雪白的飘带就在他长发之后如蝶上下翻飞,仙气缭绕。
凤墨影暗吁一口气,心道:幸好。
目光却又一下子落到了他在面具之下露出来的唇上,柔软香甜,色泽美好,似乎有点干燥了。她用眼角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暗叫可惜,在大街上,不太方便。
目光紧接着就落下了他的手上,冰肌玉骨、泌凉如玉,修长如竹、清瘦白皙。她心中更懊悔的是自己应该穿女装出来,现在连牵一下手都困难不已。只能闷闷地回头,憋屈道:“我们继续走吧!”
才转身,她就几乎撞上了一个人。幸亏雪灵染反应快,一手揽住肩膀将她往怀里带进来。
旋身之后,凤墨影抬眸一瞧,只见自己差点撞上的人是一个道士。道袍飘飘,看着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左手上撑着一杆“天师算命”的黄旗,手臂上更卧住一把雪白拂尘,正一脸肃然,双目如电地望住凤墨影。不住摇头晃脑道:“奇怪!奇怪!这位居士面相本是非富即贵,且是尊贵无比之相。然而,如今不仅横祸在身,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