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子瑜的目光登时为之一亮,容白亦是目光深沉地与他一道望向了久未哼声的北堂渺。
斐玉晏的眸色有些耐人寻味;秋玉琢倒是一脸的好奇。
沐颜淡淡地溜了别人一眼;青夜离倒是若无其事地喝着酒。
雪灵染心知肚明般微笑点头。
这个人的反应也是够她喝一壶的了,凤墨影心中默然道。北堂渺已经能与她用“同命锁”验证过这是如假包换的前女帝与他立下的契约,纵然他心中似乎还有些不解,有些疑惑,应该也不会在此刻拆台吧?
她的目光也轻轻地落在了北堂渺的身上。这一段时日以来,他也是一次又一次的襄助于她平乱除灾,在她心里早已将他划分为了自己阵营中的人了。不会再在此刻出现什么变故吧?
凤墨影心中还是有一点的惴惴不安,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发现这个人心真是相当莫测的一个东西了。
北堂渺同时亦是抬眸,望向了她,眼中的神色有些让人看不明白,却是没有立刻考口承认,也没有立刻否认。
“朝阳台一事后,北堂统领可曾修补过‘同心锁’?”雪灵染闲闲地举着酒杯问道。
对于这一句话,北堂渺微微颔首道:“有。”
“北堂统领可曾发现异样?”青夜离一笑,问道。他这一句话问得似是而非,似在问“同心锁”是否有异样;又似是在问人是否有异样。
这一次,北堂渺丝毫不含糊地道:“没有。”
凤墨影不由瞥了青夜离一眼,他这是要在害她呢?还是要在帮她?既然雪灵染能够向北堂渺问出这么一句话,答案必然是肯定的。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出这么一句话,是想替雪灵染避嫌?还是期待从北堂渺口中问出点别样的答案来?
难道他还想要有点什么别的心思?北堂渺与他之间也有点交易不成?还是他早已看穿了些什么?
这些人的心思,皆是各怀鬼胎,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北堂渺的回答,暂时让她安了安心。
暗中瞅瞅楚子瑜、容白两个人的脸色,明显是轻松了许多;而斐玉晏虽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但也并不如方才那样的目光如炬,对她满是探究的眼神。
凤墨影暗中才松了一口气,只听北堂渺又道:“但凤兄自从受伤之后,一直经脉难以通畅,‘同心锁’契约亦难以加固。且为了凤兄的安危着想,是以北堂已飞鸽传书请师尊下山为凤兄疗伤。”
雪灵染闻言,眼角微抬乜斜了他一眼,另一只手笼在袖中掐了掐掌心,脸上依然镇定如常。
凤墨影更是微微一笑,朝北堂渺道:“如此,便有劳尊师了。”
北堂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淩浮宫’自来守护皇室正道,义不容辞、理应如此。”
如此,就算没有完全卸下了在座所有人心里的疑惑,也算是摘除了一大半的嫌疑。“淩浮宫”一向忠于皇室,匡扶正道,若她真的有些什么猫腻,或是偷梁换柱,怎么藏得住,又怎么逃得过“同心锁”契约的试炼?
身为“淩浮宫”弟子的北堂渺又怎么会对此包庇纵容,让她混淆皇族血脉,蒙混过关?更何况淩浮宫宫主不日便要下山来到上京,为她治伤,她都是没有怕的,那么是否也从侧面证实了她是货真价实的?
凤墨影走回到座位上,又喝了半杯酒,将心中的忐忑压了下去。
雪灵染从容地为她夹了一碗的菜,温声道:“不要净喝酒,伤了脾胃。”
凤墨影瞧着碗里那些全是她爱吃的菜肴,微微一笑道:“好。”
青夜离亦勺了一碗蛇羹,缓缓地放置在她的面前,一双桃花目明亮带笑,柔声说道:“凤兄近日为大事操劳亦甚,自应当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至于开设国子监与太学一事,夜离自当是全力支持的。此乃有益民生、巩固根本、开创先河的大事,亦是天下学子的幸事,必然会受到天下人的拥护。”
凤墨影低咳了一声,被他这讨好的举止与语气给呛到了。这又是在唱的哪一出?这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怎么看着也与以前不大一样了?之前她还暗自吐槽过他白瞎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虽是长得一双妖娆多情的眼睛,但眼睛里的神韵过于呆板凝滞,少了本该配上这么一双眼睛的风情意韵。
不料,如今这人倒似像转了性子?还是放飞了自我,解放了天性?这一双长得本就勾魂摄魄的眼睛,忽然就变得顾盼皆多情,怎么看都似含情脉脉起来了。
凤墨影心里悉缩了一下,脸上却露出和和气气的客套而又礼貌的笑靥里,回应道:“不愧是右丞嫡子,青兄果然目光深远,胸怀广博,为此不得不敬你一杯!”
她亲手给青夜离又斟了一杯酒,举杯含笑相邀。
青夜离眼中笑意流转,伸手拿起案面的酒杯,与之回敬,仰头一饮而尽,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