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影老脸不自觉地一红,她一向是个女汉子的形象,很是不习惯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言情女主的处境。她举手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露出的眼睛恰好瞧见了雪灵染惊愕的目光,唇角恶作剧般扬了起来,劝说道:“阿染,你别这样千依百顺、自我牺牲的好吗?我老不习惯了。我们相处就平等、自由、自主一点好不好?”
“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雪灵染也正色道。
凤墨影眨了眨眼,好像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又或许是已经听明白的,但是心里受到了一点震撼。
“我怕自己拼尽了全力也牵不牢心爱之人的手,她太自由自在,似乎无所牵挂,无所留恋,无所畏惧。”雪灵染忽然道,他的神色很真诚,目光很专注。
凤墨影呵呵一笑,道:“就你这样的条件还害怕这些?完全没有必要的呀。要我是你,绝不会担心这些的。”
“容颜终会老去,才华亦会枯竭,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留住她?你告诉我好吗?”雪灵染道。
凤墨影张了张嘴,这个……
“阿染,你已经很好很好了。一个人能够爱上另一个人,除了他的容貌才华,必然因为灵魂相契。如果你所说的那个人是我的话,我觉得你已经是我想要的样子了啊。”她不自觉地用轻柔微带哄的语气道,伸手去抚了抚他鬓边的发丝,笑靥明艳。
凤墨影说完,不由又是一皱眉,道:“你这样说,岂不是我也应该很担心?我觉得我们还是立个契吧!”她忽然想起那些凤羽影所作的画,心里就似蒙了一层阴霾般的不自在。
雪灵染露出冰雪般清透的笑,似得到了自己最珍视的瑰宝般,眼睛里晶莹发亮。随即伸出了他修长而白皙的五指,朝凤墨影道:“陛下,请将你的手放至我的手上。”
凤墨影的心中忽然怦怦一跳,虽然她一穿过来他们就已经是现成的夫妻名义,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渐渐地将他接纳了在心里,并且慢慢地在适应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但这一刻,面对他的话,以及这仪式感的动作背后的意义,她忽然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就像是答应求婚;就像是在无名指上带婚戒;就像是当面说出我愿意。
这些主动的东西与当其时的感觉,绝对不是那些被动接受的可以代替。更何况,他要交付给她的并不是一只象征性的婚戒;更不是一张签着彼此名字的契约,而是真正地要把命都交给了她。
凤墨影的手指缓缓地落在他的手上,手掌慢慢地与他的大手贴合,忽然说道:“阿染,这种契约有没有双方的,你可以交付我一切,我亦可以交付你一切,这样好不好?”
“不好!”雪灵染凝视着她道:“陛下请相信我,我要这样的契约,自然是有我的考量。”
“什么考量?”她还想要再商量,掌心处却已传来了一阵清凉之意。似有一股奇妙的气流在两人手掌相贴之处流转了起来,某一种神秘的契约被人催动了起来。
雪灵染的声音一贯好听,此刻更是清凌如玉石相击:“陛下,淩浮宫的契约乃‘同命锁’;‘医药谷’的契约名‘鹣鲽印’,此术乃第一代师祖所创。他一生只爱一人,一生都在保护一人。他心爱之人命薄,他便创了此法与之续命。那人终因病辞世,他亦随之而去,不愿独留红尘世间,心中无悔亦再无所念。”
凤墨影心中一惊,便要将自己的手弹开。她可不想要别人为她牺牲若此,虽然痴情感人,百年难得一遇,但是每一个人皆有每一个人的人生与自由,怎么能因她而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
谁知,她的手却似被什么粘在了他的手心上,无论如何也再拿不下来。
凤墨影正要出声阻止他,眼前已有蓝色的光晕打开,旋转如轮。花纹繁复的轮圈之内,有两只飞鸟落在云端皆一目一翼,只有它们并肩,才能展开各自的翅膀比翼齐飞;底下又有两条鱼潜在水波中,只有它们互相依偎在一起,才能游动起来。
眼前奇像生动,寓意深远。
手掌心一股气流似钻入了体内,细细地激起了凤墨影这些时日修炼起来的内力,两股气机渐渐汇合、渐渐融洽,最后如麻绳般拧成了一股,二合为一在她的血脉百骸里流窜,又如流泉般清润跳跃,活泼地回奔向与她掌心相合,气机交融的雪灵染。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似在散发着热气,凤墨影抬头看向雪灵染的脸庞,只见他额头细汗涔涔,脸颊如染红霞轻绯,眼神明亮而带缠绵之意,无端的旖旎绝色。
凤墨影一下子心神不定,似有些受不了。
雪灵染轻声道:“陛下,稍加忍耐,就好了。”
凤墨影心中一惊,脸色更红了些,忙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瞧他,唯恐自己在他面前泄露了什么秘密。
虽然迷恋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特别是这个人也喜欢她的前提下。可是,当着这个人的面前失态,那就好像不是很妥当了。说不定还会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和观感呢。
凤墨影咬了咬唇,逼迫自己去想点别的,比如她要不要跟雪灵染学一下毛笔画?又比如她有点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赠送给他的呢?再比如……
在她无法再比如下去的时候,雪灵染终于道了一声:“陛下,好了。”空中的景象缓缓如烟花盛景般消匿了下去,体内的气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两手仍旧轻贴着彼此的细汗。她一抬头,就往他的唇吻了上去。
不要在这个时候,再跟她说冷静。
不需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