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然地睁开眼睛,凤墨影瞧见他的那一双眼睛里满是红丝,连眼尾都是晕红的,眼神似乎都是湿润的。他伸臂过来将她搂进了怀里,将头搁在了她的肩上,在她耳边低语呢喃道:“墨儿,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陛下,你是我的陛下……而我只是臣子,我是你一辈子的臣子。”
凤墨影一时间不是很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是莫名地觉得感动。她轻轻地收拢手臂,怕弄到他身上的伤般回抱着他。
她亦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并且想爱很久很久,因此我会很珍惜很珍惜的。以后,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谁,皆不许再拿自己做诱饵,不许再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下来,也不许再任性妄为让自己受伤,不然我会很生气,不想要原谅你,不想要再理睬你,知道吗?并且要相信,事情告诉了我,我也会办好的,我不要只有你一个人的牺牲。”
“嗯。”
雪灵染伏在她的肩头,双眼忍不住湿红一片,唇角却是渐渐抿上了笑意。双臂紧紧地搂住她,微微地有些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激动。
凤墨影似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不禁轻轻抚着他的背,心里既是担忧,又是欢喜,低声道:“你差点要让我疯掉了!雪灵染,你差点就要了我的老命,你要拿什么补偿我?”
“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你要什么都可以。”雪灵染道。
他的声音温柔地响在了耳边,气息喷薄温热地掠过她的脸颊,凤墨影脸上微微一红,不由笑了起来,低语道:“你自然什么都是我的,只不过你又受伤了,我什么也要不到。”
与她近在咫尺的脸蓦然就发烫了起来,凤墨影笑了笑,往后轻仰,双手转而去捧住了他泛红的脸庞,照着他的双唇亲了上去,辗转了一下,又分开道:“先要点……”利息。
因为心中还有许多的疑团未解,在此之前,还是先办正事。
“那沈晨是在哪里找到的?”凤墨影瞅着他的桃花脸问,眼睛里笑眯眯的,似一只狡黠的狐狸。
雪灵染眼睛里盈了丝笑意,两人不再似方才般互相心中藏着事,担心着对方对自己的看法,此刻他的语气也已松缓了许多,悠悠然地向她交代道:“有人一直想要将他送进‘白露宫’却没有成事,最后在‘秋风苑’里被人搜出来的。”
“是谁想要将他藏入‘白露宫’。”凤墨影心中一跳,追问道。
“‘东辰宫’的人。”雪灵染挑眉道。
“青夜离?他不是正卧病在床?”凤墨影微微惊讶道。
雪灵染唇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冷锐了起来,低语道:“无论是用上什么珍贵的灵药都收效甚微,用上对症的药也不见好转,用上无关紧要的药也不见恶化,你觉得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凤墨影猝然醒悟道:“你是故意转了几次药试探于他?”
雪灵染肃然点头。
凤墨影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妥的?是在去找右丞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这样的心思?”
雪灵染道:“不然,他病得太讲究时候,又有些毫无道理。”
凤墨影微觉智商有点被辗轧,稍觉不适,扁嘴道:“怎么说?”
雪灵染给她的表情逗笑了,明明是这么严肃的话题,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刮了刮她的鼻子,才道:“他病在镇国侯庆功宴之前,从而避开了与沈家针锋相对的锋芒。辅政一事,不是无人接手让陛下猝手不及,就是落在了臣的身上,等同于让人避开了右丞府,无论如何都有利于门阀与陛下抗衡。在此之前,他刚刚说服了沐王前去劝说镇国侯,自然也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到他的身上去。”
“何况,他一直卧病在床,少了许多关注的目光,也方便于暗中操纵许多的事。譬如,暗中安排沈晨到京师附近悬壶济世,再让右丞请入宫中为他诊病,顺理成章,亦不引人怀疑。再譬如,利用绛璎送药之便,传递消息。还有,和沈燃合谋,共同策划的这一场险局。”
“右丞也在其中?”凤墨影心中一沉,她一直以为青寞是个正直为国为民的忠臣良相。如此一想,不由大为惋惜,想起青寞青家满朝的门生势力,家族势力,不由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又重了许多重。
雪灵染观察着她有些丧气的表情,安慰道:“右丞许并未在其中,不然他也不会答应让我为青夜离治病。若右丞在此事中有所谋划,眼下的局面就不是如今这般了。至于这些事是沈燃一人所谋,还是沈家沈岳所谋,就要看沐颜如何与他们周旋了。”
“你是觉得,若是有右丞的参与,许就不是这种兵戎相见的局面,而是更为曲折莫测的走向了?”凤墨影剖析道。
雪灵染认同道:“正是如此,好歹右丞青家也是门生三千,他用不着兵卒,完全可以兵不刃血。”
“怎么说,青夜离如今也是动不得,好歹要看在青家的面子上?”凤墨影叹气道:“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雪灵染道:“青夜离高明在于没有留下把柄,完全可以将罪行揽到他人身上去。至于他是为什么,兴许是为了给宓漪报仇,为了给自己一个公道,亦或是因为心里面的恨意。”
凤墨影在心里大呼:无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