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恨你的……”
这一句话,似一根刺般扎在了他的心上,竟能隐隐地察觉出疼痛来。
北堂渺惊觉,右手握剑的指节渐渐泛起了白色。
窗外的箭雨风声呼号叫嚣,北堂渺曲指于唇,旋即发出了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长啸,无数的暗卫闻声即刻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朝着这边涌了过来,飞檐走壁,加入了战场。
睫毛一动,凤墨影恢复了知觉,悠悠地睁开眼睛来,心脏中的那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缓过来。她几乎是同时一咕噜爬起了身来,一手撩开熟悉至极的锦绣纱幔,正准备下床,但当她一抬眸的瞬间,就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凤榻旁,被人搬过来一张黄花梨木太师椅。
椅子上正襟危坐着一个人,他看向她的眼眸里带着几许温柔、几许柔情,更多的却是忧虑。
“墨儿,你醒了?”
凤墨影几疑自己这是正在做梦,她忙双手去拍打自己的脸颊,啪啪直响。再看眼前的人,他云青色的衣裳上只有仙逸祥瑞的云纹,并没有半点鲜血所染的红色,简直就是一尘不染,完美无瑕。
他挑了挑眉,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你……你……”她一时间惊讶地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有点语无伦次:“你是真的吗?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假?你……不是受伤了吗?你不是被箭戳了许多的窟窿吗?”
面前的人道:“我是真的,并不假。你也并非正在做梦。我确实是受伤了,不过已经包扎上药,药都是最好的,已经止住流血了。确实是被箭扎了许多的地方,现在浑身都疼,一动也不想动。但是我觉得你快醒了,还是在床边等着比较好!”
他说话一派的云淡风轻、从容自若,半点也没有看出此刻身上到处都是伤。
凤墨影脑中呆滞了半息,双手又改为抱着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个来回,才有气无力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感觉我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雪灵染一笑,温声道:“陛下,臣眼下向你坦白,句句属实。臣榻旁的那一盏灯并不是什么‘摄魂莲华’,它也没有摄取别人记忆的效用,就只是一盏用小伎俩燃烧出蓝色火焰的灯盏。这盏灯,臣已经当着三司大人们的面交了出去,并且让沈晨试练过,没有半点的异常,熄灭了上面的蓝色火光,甚至是已经砸烂了它,一点异常之处也没有。”
凤墨影怔住了,喃喃道:“那这一盏灯你为何一直放在榻旁?”
雪灵染眼里尽是笑意,低语道:“这不过是臣有意要让别人觉得它很奇特,要让别人来打探它的秘密罢了。当敌人以为抓住了臣的秘密,必然是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攀咬臣的。”
凤墨影脑子还是有些混乱,道:“那沈晨为何笃定那是‘摄魂莲华’,还说你气走了颜毕先生,甚至是……”
雪灵染目光清莹,道:“师尊的死讯不过是他们造的局,意图扰乱我心神罢了。而‘摄魂莲华’一事却是我向对方编造的局,想来他们觉得随便让一个人来揭发我都不合理,不能让人信服,便找来了沈晨。沈晨亦有私心,自然与他们一拍即合。”
凤墨影“哦”了一下,却没有出声,转眼又道:“那沐颜是否知情者?”
雪灵染道:“在陛下把那些证据送到他府上时,对方也找上了他,试图离间、拉拢。”
“他为何会信你?”凤墨影挑眉疑惑不解道。
雪灵染温笑道:“沐颜不想局势混乱,他也赞同编修书籍、广开国学之事,是以同意与臣同流合污了。”
凤墨影听着他的用词,不由微微一笑,才稍稍缓和了心上紧绷的情绪,又道:“北堂也是合谋者?”
雪灵染点头,道:“他手里有暗卫,没有他鼎力相助,抓不了人。”
“那你们最终钓到了什么大鱼?”凤墨影一瞥嘴角道,心中有些不忿,情敢她是被他们蒙蔽在鼓里的人。
雪灵染道:“镇国候世子兼凤翎卫副统领沈燃在东宫门楼意欲谋害陛下,当场被暗卫抓起来了。这事还得让几位大人一起审一审。”
“真的是他。”凤墨影也并不觉得意外,又关心道:“那你行刺之罪又如何冼脱?”
雪灵染一本正经道:“臣等获悉逆贼谋划,设计引之,有幸将其一举成擒。”
“他的计划是什么?”凤墨影压住心中的燥动问。
雪灵染心知肚明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正如陛下所见,他用`摄魂莲华’一事指证臣心怀不轨,意欲谋反。若臣不反抗,必入天牢受审,陛下亦受牵连让人质疑真伪;若臣反抗,他早在凤翎卫安排了人夹击并将臣逼向东宫门城楼的埋伏中。埋伏已设,陛下若至,他便可趁乱行刺;若陛下不至,宫中他也已安排了死士欲对陛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