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渺这种职务,这种人,很可能是不能够变通的。
万一他知道了这具实打实的身体里头,其实已经是住着了另一个人的灵魂,那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罢?那么,说不定他就会真的把他自己和她一起给毁灭了,那真正是同生共死,舍生取义了。
仔细地想想,这个人就像是一柄悬于君王头顶上的出柙利剑,随时地监视着剑下之人的一举一动?
她心中又有些疑惑,若然果真是如此大的一个掣肘,前女帝为什么要与之定下生死的契约,让这样的一柄利器来束缚于自己?而且之后竟然还胆敢那么的肆无忌惮地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地试探着?
她凭的什么呀?
难道是说,在这个“同心锁”的契约里头还有着什么别的设定,是她还没有解锁的技能吗?
书房里静了下来,她转身走回了案几后坐下,暗暗地呼了一口气。如今才得以将方才的情绪抒发了出来。
包括北堂渺对她的怀疑与试探。
亦包括亲身经历了这么一场玄幻的经历。
这些,她都需要用几秒钟去消化一下,在方才快速地将自身情绪压缩与伪装之后。凤墨影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花景,脑袋放空了一阵,忽然不由唇角一弯笑起。
怪不得阿染那日不情不愿地向她提起这个“同心锁”的时候,语气里暗暗地散发着让她听着发酸的醋味。
想起他那一双迷蒙的眼睛里掩盖不住的厌恶、无奈,与最后的妥协,她就莫名地觉得萌。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看他的颜貌,明明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模样,仿佛什么也不萦纡心,什么也不惦念,活得灵透自在的模样。
偏偏相处下来之后,才发觉原来他对许多的事情还是看不开,放不开的。许多时候虽不至于明说,但也从不对她藏着掖着自己的情绪与态度。凤墨影笑着敲了敲自己的下巴,觉得这样挺好的。
彼此不会互相伤害,也不会互相隐瞒,是她心中觉得理想的交往状态。
她回眸,不其然地想起了另一个人来,青夜离。总觉得他温润亲和的外表似给人隔着了一层膜,看着可亲可近,天然无公害的样子,可是她总觉得让人伸手去无法触摸到真实,甚至是他脸上露出来的笑都似被塑料隔着的。
眼睛也看似温和,但总让她敏感地觉得里头藏着太多的东西,反而让人无法对他进行解读。
或许是她不曾了解过他;或许是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东西;又或许是他与前女帝之间有着太多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心结吧!
凤墨影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人是否能够争取过来她的团队里头,让他能够真心实意地襄助于她呢?
照如今的形式,无论是青夜离,还是青家,对于她往后的道路都起这关键的助力作用。但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争取到青夜离的真心投诚,而不是之前的只作表面文章。
他既然与雪灵染齐名,又是右丞之子,能力不可能悬殊这么多,差距这么大的。雪灵染口中对他也颇为推崇,翻看他以前在宫中学习留下来的案册,看过雪松明雪太傅对他的批语,那是妥妥的一个优等生呀。
初时,她还不发觉,随着如今业务能力的加强,与雪灵染工作态度和效率的对比之后,才真正的发觉出青夜离之前的工作态度所投入的心思和精力是有所保留的。
只有可能是他不肯尽全力去帮前女帝。
若这样的一个人被敌人争取了去,让他投靠了对方的战营,此消彼长,那她便是更加的势单力薄、疲于应对了。
要在此生存下来,她不得不掌控更多的资源与人才,才能与那些土生土长的恶势力对着刚呀。
凤墨影咬咬牙,不由敲了敲脑袋,脑壳又疼了。
蓦然地,她想起了青云玳曾经偷来想要转赠给她的青莲手链;又想起了青夜离在“东辰宫”曾经对她的那一番表白。
且不说这里面的言谈举止是他的一番真情实意;还是他的一番虚情试探,纵然是很想要得到青夜离的襄助,但无论她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自然是必然除了感情这一途的了。
就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也是不能够的,若她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且不妨以身涉险,探一探他暗自所包藏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奈何,她如今可是有家眷的人了。
凤墨影抿唇笑了笑,眼神从犀利转为了甜蜜。脑中不其然地就想起了雪灵染乜斜而视,或唇含浅笑的样子来,心里更是暖融融的软糯成了一片。
她既然已经与雪灵染两情相悦,就必定要对其忠诚不二,不可去当那只大猪蹄子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让青夜离这样的一个看着颇为温柔内敛,实则有些深藏莫测的人对她能够敞开心扉,彼此结盟,统一战线呢?
如今,她可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帝王娶了这个,又娶了那个,其实有时候也挺无奈的吧。且这个法子也是比较快捷方便;又比较可信可行的政治手段,然而如今她与青夜离已经是这种婚姻关系了,却又处在了彼此无爱的婚姻里头,这样矛盾的一条路又该怎么走下去呢?
用归还他的自由,与他交换?
与他签个合同,若能帮她实现政清人和、安全无虞之后,与其解除婚约,放其出宫,让其入朝为官,往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只为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