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染心中一跳,虽然早已知晓她每日末时都会到练武堂去。但今天听她说去找北堂,说得这么顺溜,心里竟有一丝的酸,和不自在。他缓缓地放下了茶盏,抬头回望向她,正色地道:“臣与陛下一道前往,许久未曾见陛下与北堂大人练武了,臣亦欲一增眼界。”
闻言,凤墨影内心里“噌噌”地慌了两下,他要去?那她岂不是有曝光的危险?眼睛一转,试探道:“寡人所练的,你哪还有没见过的?”
雪灵染唇角微翘,柔声道:“陛下所练的左手剑臣还没有亲眼见识过,前些日子都只是听闻。”
凤墨影心思不定了,要和他一起去吗?
如果拒绝,会不会让人产生误会?
好吧,届时随机应变。
雪灵染打量着她犹豫不决的脸色,已是从交背椅上站起了身来,往她走过来,牵住她的手,问道:“你不愿意我过去?”
他不跟她说陛下和臣了,而是跟她说你和我?
这一句怎么听着,都似男朋友在向女朋友提出质疑?
这样好像不太好,她本来就是坦坦荡荡的,如果她说,是的。那么,以后又要怎么去面对眼前的这个人呢?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一件事而与他心生来了嫌隙。嫌隙一旦生了,当时纵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往后就始终要小心翼翼,不知还能不能修补裂痕了。
凤墨影心中清明,立刻豪情顿生,回握紧他的手道:“好,一起走吧!”
到了练武堂之内,北堂渺早已抱臂等在了其中。
他听着脚步声有异,不由回过身来,即刻瞧见两个人并肩而来,俪影成双。北堂渺见那人竟是一贯性情疏懒清冷的雪灵染,心中不觉有异?难道说最近宫中的传言皆是真的?
陛下从前钟情于青夜离,如今却与雪灵染如胶似漆了?他心中微微冷笑,帝王的恩情可真是变幻无常,暮翠朝红。脚下移动却是加快,朝着凤墨影不远不近地行了个君臣之礼。
凤墨影让他平身后,又朝雪灵染拱手为礼道:“北堂见过雪公子。”当日与他一起在朝阳台并肩对敌,情分自然与旁人有所差别。何况,当日若不是雪灵染前来襄助,他也不知自己如今是否还能站在这里言笑,是以他对雪灵染倒是心怀感激,言语真诚。
雪灵染亦是一拱手回礼道:“北堂大人,别来无恙。”
凤墨影望着这一幅画面,两人的颜值和举止都甚是赏心悦目,让人观看后引起了极度的舒适。她正熏熏然,沉迷于眼前的唯美画面中无法自拔,忽然觉得四道目光灼灼如贼地注视到了她的身上来。
凤墨影骤然回神,眼眸一动,只见雪灵染与北堂渺一起都望着她,两人神色各异。
心中暗惊,自己是否太失礼了?
雪灵染的是探究和耐人寻味。
北堂渺的是暗藏不屑与轻视。
凤墨影暗暗吸气,如牙痛一般抽着冷气。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画面太美了,情不自禁地愣了一愣神。纯粹欣赏,没有别的意思,何况欣赏的画面之内主要注意力在自己的男朋友身上。
这样算不算是犯规了?
她立刻假装高深莫测地一笑,企图就此蒙混过去。凤墨影见他们互相见过了礼,便坦荡地朝北堂渺询问道:“今日是学新的剑式,还是继续练习旧的?”
北堂渺依旧面容冷淡,声音没有起伏地道:“先温习旧的招式。”
一到正事,凤墨影就是一个会瞬间收起所有的心思和情绪,专注于这一件事上的人。她如往常般前行几步,在架上抓起那两把练习用的木剑,一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一把朝着北堂渺抛去。
北堂渺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也早已自然而然地将剑接在了手中。剑诀一起,没有二话,就朝她行了一个起剑礼。
凤墨影亦回他一个起剑礼。
雪灵染骤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站在这练武堂中看着他们彼此之间相处得如此的自然,动作之间如此的熟稔,似乎并没有限制在这君臣的礼制之中。
这两人皆是脱离了这种常人难以跨越的,为各自的身份与权力所限制的樊篱,而又不自觉。即便是他与她之间的相处也不能就如此轻松地就打破了界限,他心中的滋味竟一时之间是难以言喻的。
他往后退了几步,眉头微敛地站在了场边。看着他们的剑式飞扬起落,他们都没有使用内力,北堂渺的剑法显而易见已近圆融臻境,而凤墨影却凭着利落悍勇的剑式,不断地朝他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