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影瞧着她的一言一行,手指下意识地叩了叩案面,又阴鸷地问道:“你为何要给沐王求情?你与他有什么干系?”
莹玥身子微微发抖,声音颤栗道:“奴婢与沐王无任何干系,还请陛下明鉴。奴婢……只是觉得单凭学徒冬至的一面之词,不至于确定沐王的罪行。唯恐……其中有人嫁祸陷害于沐王,企图蒙蔽于陛下,其心可诛。”
凤墨影的目光一闪,淡静地问道:“那你觉得会是何人要嫁祸陷害于沐王?”
莹玥心头一惊,急忙摇头道:“奴婢不知,一切皆是奴婢的猜测。”
凤墨影阴恻恻地一笑,说道:“仅凭片刻的猜测,你就要为身怀谋害寡人罪名的沐王求情?你们镇国公府与沐王府是否有什么交情是为寡人不知道的?”
她这话一问,就是要把人往死里逼了。
莹玥咬了咬牙,不知道自己今日是否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如若能够,陛下是否也会因她一时的冲动怀疑了整个沈府。自己昨夜是否太过于低估了陛下的决心,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还是陛下本就是一个不可用常理去估量的人?
她背上的冷汗慢慢地渗出,战战兢兢地回道:“请陛下明鉴,镇国公府与沐王绝无瓜葛。奴婢所言所行只为一时冲动,只为沐王府是开国的功臣,沐王乃世袭罔替的并肩王,兹事体大,唯恐朝野震惊。”
凤墨影阴郁地道:“只为一时冲动,你就要为沐王求情?你这个女官未免当得太不称职了。还有,寡人就不知道他沐王府是太祖皇帝御赐的府邸,他斐玉晏是世袭罔替的并肩王?寡人也不知道这是兹事体大,会引起朝野震动?”
她一句句地问下来,气势也一层层地威压下来,宛如重山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莹玥浑身皆是冷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两眼微微的星湿后,又极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嘴里酸涩得发苦,咬了咬唇后,毅然道:“奴婢该死!”
如果她以一死能挽救自己的一时冲动,从而能挽救整个沈府,那么,她也只有咬牙赴死了。
凤墨影却没有放过她,眼神犀利,而笑容诡异地道:“你确实该死。但你说镇国公府与沐王没有什么的干系,口说无凭。寡人怎么能只凭这一面之词,就相信了你?”
莹玥只觉得眼前有如昨夜般的发晕,发暗。她匍匐于地,哀声道:“请陛下明鉴。”
凤墨影唇角轻轻一抿,冷冰冰地说道:“寡人暂且宽容你些时日,让你回去好好地想想。且要在三天之内拿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所说过的话,能够用来证明镇国公府的清白。寡人提醒你一句,那沐王可是谋逆之罪。”
莹玥两排牙齿控制不住地发颤,闻言,许久才软软地应了一声:“诺!”若不是她还能发出声音,乍然一看还以为地上趴着的是一个不会动的塑像了。
凤墨影瞧了她一眼,下令道:“在没有拿出证据前,就不许踏出你们所居住的院子半步,下去吧!”
莹玥跪着施了一个大礼,才起身后退三步,人似摇摇欲坠地出了书房。
云玳恰好来报,正面瞧见莹玥面无人色的模样,不由心中慌跳。等她再次进入书房时,已经小心翼翼到了时刻谨慎的地步,朝凤墨影行礼后,低眉顺眼地回禀道:“陛下,大理寺卿已经到了青云殿。”
凤墨影转眸瞥了她一眼,随后应道:“摆驾青云殿。”
青云殿中候着一个人,他穿着大理寺卿玄色绣白鹤纹的官服,身影极其颀长挺拔,看着显然是一个年轻人。
凤墨影第二次踏入这座青云殿,在大理寺卿的跪迎中走向了主位。她落座后才让他平身,随行的云玳便守在了门外。
凤墨影的目光快速地扫视了堂中人的面貌,将他与大理寺卿沐颜这个名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人二十二三岁年纪,轮廓清朗,下颌方正,眉眼隽秀,给人的感觉精明强干,一身正气。
凤墨影调整了心态,正色问道:“不知道枯井死士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沐颜弯身一礼后,才道:“回禀陛下,尚未有进展。”
凤墨影也不着急,只是说道:“如今寡人对于内狱中自尽的学徒冬至与暴亡的赵太医都有所怀疑,想让你去查一查他们是否果真死于自尽与暴亡。背后是否有什么隐情?这两个人又是否与枯井死士一案有所关联?”
沐颜一听神色一敛,旋即道:“臣亦觉得这二人身亡一事太过蹊跷,学徒冬至的尸首只要前往内狱去查证便可。只是赵太医已然下葬,若要查证,恐怕师出无名,有些难办。”
凤墨影皮笑肉不笑地道:“大理寺卿有推情定法、刑必当罪、狱以无冤之责,若遇疑案、难案、冤案,岂有视而不见、置之不管之理?”
沐颜挑了挑眉,微微扯唇道:“陛下金口玉言,臣自当尽忠尽职,不负所望。”
凤墨影又抬眸瞧了一眼,见他一双乌黑狭长的眼眸中含着通透与慧黠,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人虽长得端正无匹,幸好性格并不执拗死板,懂得变通、头脑灵敏,才是这大理寺卿的最佳人选。
她道:“事情若有进展,你须得及时来禀报于寡人。”
沐颜躬身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