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笑,将手中的青玉瓶轻轻地晃动起来,加快散热。
如此几次后,感觉差不多了,又倒了一点在手腕上,很好。
凤墨影道:“好了,你要吃药了,张嘴。”
雪灵染乖乖地张开了口,让她把药一点一点地倒进去,他又一点一点地把药吞掉。
这一次她看不见他的手,不知道会不会又在被褥里面抓住垫子不放,但面上依然是可怜兮兮的模样。竟感觉自己像是在喂毒药,他在苦苦地承受着万般的凌虐,尽管受尽了折磨,也不敢反抗她的懿旨一分一毫。
看着她都不忍心喂了,但神奇地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喊停。一直到把药全部喝完了,这么顺利,顺利得她都不敢置信,恍然如在梦中。
好吧。
凤墨影回神,收起了青玉瓶,抬眼就瞧见他紧皱褶眉头,紧闭眼睛,紧抿着双唇,似乎生怕自己任何的一点动作,就会把刚喝进去的药再吐出来。
这样看着,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莫名地,竟有几分萌,又有几分任人欺负的软弱。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鬓角,笑道:“乖乖躺着呵。寡人先去用膳了。”说罢,轻声一笑,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她饿极了。瞅瞅那心情,就像是摆平了熊孩子,自己终于可以吃上了一口饭的老妈子。
凤墨影快速地吃了晚膳,就让人撤了出去。
紫珞领着宫侍就将来仪殿中搬来的奏章摞放在收拾干净了的长案上,又为她添了灯烛,燃了炭火,上了香茶,布了笔墨,这才又领着人退了个干净,最后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
整一个过程皆干净利落,也没有弄出太大的声音来,凤墨影对如此的服务态度和工作效率,感到十分的满意。
她往椅子上一坐,觉得若此刻后背若还有一个靠背软垫,那就更加完美了。凤墨影挺了挺腰杆,翻开第一本奏折,开启了她搞事业的征程。
九宫莲花灯在一旁燃烧得一寸寸化成了青烟,手旁的茶也早已凉透。她不让人继续进来侍候,只自己静静地看。一时间,也忘记了这殿内还有一个病患的存在。
凤墨影刚好合上一本奏折,听见屏风后的咳嗽声,才忆起这殿中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她起身大步走了进去,正好瞧见雪灵染将自己的脸半掩在被褥里,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想他是想尽量不要惊动了她,才会这样不顾死活地想要用被褥将自己埋在了里面。
凤墨影快步地走过去,将他的被褥拉开,果然瞧见他一直手正在严实地捂住自己的嘴。
都快给他气笑了。
她忙过去油纸包里挑了一颗最甜的蜜饯,走到榻前,说道:“咳嗽是掩不住的,来吧,张嘴,吃颗甜蜜饯看看是否有用。”她以前一旦咳嗽,就吃一颗糖,总是管用的。就是不知道这里的蜜饯能不能起到一样的作用。
雪灵染依言张口,将她塞进来的蜜饯含在嘴了。甜甜的糖味细细地润过喉咙,立刻便不再那么痒了,他又忍了一忍,总算是不再咳嗽了。
凤墨影满意地点点头,将一旁的茶壶放在小炭炉上烤一烤。殿内的水都凉了,夜晚的气温也有些凉,她将今日的那张狐毛大氅披在了身上,才感觉到这似乎是男子的衣物,披在她的身上有些太大太长了。
细细嗅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似乎有股血腥味。但不可能,今日染了血污的绑带都让楚子瑜给清理走了,还特意开了半扇窗子透风,照理说气味早该没了。
但此刻殿内确实有一丝极细微的血腥味,若不是她的鼻子灵敏应该就会闻不到。看来这前女帝的身体机能发展得还是很好的,如今却只有便宜她了。
雪灵染歉疚地道:“惊扰了陛下,是臣的罪过。”
凤墨影一转身,来到榻前,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被褥。果然那血腥味更是浓郁了一些,她的手极快地将被褥扯低了一些,便清晰的看到雪灵染亵衣胸口的位置果然染上了一团血迹。
而且,颜色不新鲜,显然并不是刚刚染上的。
凤墨影倒是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你又干了些什么?”
雪灵染懵然了一瞬,低声说道:“臣什么也没有干。”
凤墨影真是有些手痒,想掐人了,反问道:“如果什么也没干,怎么伤口处又出血了?你还想瞒着寡人干什么?”
雪灵染这一下默然了,似乎是干了坏事却被人捉了一个正着,自己也不好辩解了。
凤墨影疑惑地看了他半息,心中疑云顿生,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的审视。不要怪她疑心重,到底是这皇宫里处处都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