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望向杜如晦,依旧沉吟般地说:“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但你不行。”杜如晦几乎要嘶吼出来:“因为你没有退路。”
房玄龄的眼里充满了不甘:“可我们等了这么多年,难得等来了这个机会,去证明我们不止是只会在幕后筹划,去实现我们的才学抱负,去创造我们心里的太平治世。。。”
“可你不够狠。”杜如晦依旧直接了当。
“可以,这句话很“杜如晦”。”房玄龄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杜如晦也笑了。
两人笑得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笑声渐渐停了下来,然后两人又都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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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慢慢降临了,整个房间安安静静,只有角落火炉里偶尔传出的木炭被烧裂开的声音。
突然间,杜如晦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昔日,阴阳派丘师叔曾对夫子说:“八骏齐出,天下纵横。”,后来,大师哥和他,都出山辅佐了太子杨广,接着杨广当了皇帝,我们纵横派也是一时风光无限。特别是他,他出山那会才十一岁吧,要知道,他可比我还小两岁啊,那时就已经能推算第一十四道谋策,还成了隋帝身旁第一客卿。”
“师弟,其实你那会也不差,入门不到一年,就已经能算到第三十一道谋策,只是我那会就在想,夫子说他是“天生骄子,才冠八骏”,他,我是比不过,可我不能连你这个入门比我还晚个两年的瘦小子都比不过啊。于是我就整天闭门谋算,就是怕被你赶上来。”房玄龄声音轻柔,也开始了忆。
“哈哈,师兄,我记得那会,你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谋算,夫子还担心你得了魔怔,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记得很清楚,有次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有半个月没有出过门,送进去的饭菜也常没见你动过,等你出来时,我们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一个紧绷着衣服的大胖子进去,出来个衣服空荡荡的小胖子,那次,你瘦了得有七斤吧?”(唐一斤约等于今天的680克,即约一斤四。)
“五斤,其实那会,我早就在房间里备了不少胡饼,不过一谋算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吃啊,只是那会吃多了胡饼,头发上都沾了不少胡饼屑,连算筹上也都是胡饼味。”两人都笑了起来。
“说到算筹,师兄,你知道吗,我印象最深刻是你算出第一十四道谋策的时候,夫子让你演示,你就站在台上,身旁放着一堆竹制的算筹,每演说一道谋策,那道谋策里附有几条计策,你就抓几张算筹,往台下甩出去,就这么“啾啾”,那动作是说不出的洒脱,意气风发,看得我是好生羡慕,等你演示完了,台下都被算筹铺满了。如果说在那之前,我还有和你较劲的心思,在那次之后,我就只想着能和你合作的话该多有趣啊。对了,师兄,已经很久没有见你那样“啾啾”了。”杜如晦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在黑暗里手舞足蹈起来。
“现在是在朝廷里,肯定要注意影响的。”说到了朝廷,房玄龄的声音突然一下失去了神采,又到了现实中。
是啊,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今已是处处小心翼翼的中年人,却都是为了肩上的责任,心中的理想。
两人再次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