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裴律师走了进来,顿时感觉身上一阵暖洋洋,原来整间屋子,包括地板上,竟然都是用柴炭在地下烧出了地热,他定了定身子,快步向裴寂走去,“父亲,听说今日在朝上,萧瑀与陈叔达意见不合,在朝堂上竟然吵了起来,皇上几次都制止不住,最后气得推倒御案,拂袖而去。尔后皇上就下了一道圣旨,罢免了两人所有的官职,令他们家闭门思过。”
“师儿,此事你怎么看?”裴寂语气平淡地问到。
“当今皇上初登帝位,难免有树威、震慑大臣的意思,萧陈二人如此放肆,我看是正撞枪头上了。午后还传出消息,说萧瑀急火攻心,已经卧床不起了。”裴律师分析地头头是道。
“师儿,此事的源头,不在今日朝堂之上。”裴寂依旧平淡地说着,“自从前几日,皇上在阁内详细询问了房玄龄关于各王侯封赏的具体数目后,又说了句如今大唐初创、国力不足。。。”裴寂说着停了下来,往榻上走去,裴律师连忙上前搀扶,“萧瑀、陈叔达这两个老东西,倒是溜得快,皇上才露一点口风,他们就自觉给皇上让路了。”
裴寂嘴里说着别人是老东西,事实上,裴寂自己比萧瑀陈叔达二人却是还要大上四五岁。
“父亲,您是说,皇上要削减各王侯的封赏了”裴律师思索着问到。
“嗯”,裴寂颔首表示赞许,“陈叔达、萧瑀都是自隋以来的元老,更是几朝重臣,加上他们身份特殊,代表着前朝各家的皇室,这次他们的做法,也是在向皇上表明态度,他们不会成为皇上的阻碍。只是这样一来,满朝老臣,能说上话的,就剩我、封德彝、宇文士及三人了。”
“父亲,那个封德彝,人称“老狐狸”,向来是八面玲珑、自保为主,我看他是不会来趟这趟浑水;而那宇文士及,父亲曾说他才疏学浅,不堪大用,这件事情上面,只怕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一来,为了维持太上皇时定下的,我们和外面各处王侯的合作关系,皇上那边,岂不是只剩您一个人去抗。”裴律师越说越小声,最后竟顿住了,又连忙紧张地说到“父亲,要不,您也上表告病吧。”
“和外廷合作事小。本来太上皇时让我联系,我就不愿意。师儿啊,自古以来,内廷和外廷的合作,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因为太上皇信任我,要我监控各处,为了不辜负太上皇的嘱托,当初我才接了这烫手的担子。现在新君即位,我们内廷和外廷这条合作的线,也是该断了。”裴寂坐在榻上,摆了摆手,语气却是充满了悲怆:“他们都可以走,我却是走不了啊,要是连我都走了,太上皇怎么办,谁还能护着他啊”。
“父亲。。。”裴律师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只能静静地站在旁边,陪他透过窗户,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
雪好像开始下得大了。
唐随隋制,使用三省一部制,其中“中书省”和“门下省””,因为前者是“皇帝秘书处”的性质,后者也带有“审核发印机关”的功能,这两省官员都更加接近皇帝,为了日常工作方便,两省主要办公室不在“皇城”里,而在“宫城”里面。具体来说,是在唐正宫“太极殿”的南面左右分列。又因为太上皇李渊还住在太极殿里不肯搬走,李世民登基后,只好住在东宫,于是为了方便,就在东宫弘文馆里,暂设了“三省”的临时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