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站在殿前,缩着脖子,时不时还搓手跺脚驱赶着寒冷。
一旁的三郎岿立不动。
殿门打开了。
杨奇看了过去,竟然是屏妃。
屏妃对着他笑了笑:“阔儿睡不踏实,翠儿还在陪着呢。大郎、七郎,你们进来吧。”
三郎看着杨奇。
杨奇左右看了看,夜已经深了:“娘娘,我还在执勤呢。”
屏妃笑了笑,应该是在笑他的孩子气,她让开了身子,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杨奇和三郎只得走了进去。
殿里放着个碳盆,上面架着个小陶罐,里面应该是煮熟了,发出“扑通扑通”的气泡声,飘着阵阵香气。
看来屏妃应该已经弄了有一会了。
地上有几个布垫子。屏妃走过去拉过一个垫子坐了下来,又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垫子。
有两个垫子,看来屏妃早已经备好了。
杨奇和三郎就跟着坐下。
屏妃拿着勺子盛了一碗递给杨奇:“慢点,小心烫。”
杨奇接过去用嘴吹了吹,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屏妃又给三郎盛了一碗,又拿过来一个盆子,里面放着几张硬饼。
杨奇正准备伸手去接,屏妃却已经帮着把饼撕成一小块,轻放入杨奇手中的碗里。
杨奇瞅了一眼三郎,又扭头愣愣地看着屏妃。
屏妃歪了歪脖子,朝着碗努了努嘴:“吃吧。”
杨奇和三郎应了一声,就大口地吞咽起来,结果饼因为还没有汤汁浸透,还有点硬,两个人咬得有点吃力,还咳嗽了两声。
屏妃伸手轻拍了拍杨奇的后背:“慢点,别噎着。”
杨奇笑了笑,继续吃着。
“阿弟,慢点,别噎着。”
就在这时,一旁的三郎埋藏在心里的一段记忆浮现出来。
在并州大街上,阿姐递给自己包子吃的时候,也是这么叮嘱的。
屏妃手上拿着木棍子拨动着炭盆:“白日里的事,多亏了你们。”
杨奇停了下来,他把嘴里东西吞了下去,又用袖口擦了擦嘴边:“应该的。您是娘娘,我们是殿前侍卫,保护您和小王爷是职责所在,天经地义的。”
屏妃在那笑了,还捂着嘴:“大郎,你年纪轻轻,说话却从来都是这样滴水不漏吗?”
屏妃突然的话语,让杨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得笑笑。
屏妃拨开炭块,加了几根干木头进去,让火烧得更旺些:
“我有两个弟弟,和你们年龄差不多。
其中一个整日里上树摘桃,下河摸鱼,倒真是调皮,他还会个绝活,光看足迹就可以逮到田鼠。
你看这下面拨炭取暖,上面支个瓦罐煮食,这种乡野间的做法,就是我那弟弟教我的。”
屏妃继续说着:
“他平日里最喜欢逗我,有一次,我随口说了萤火虫真好看,结果他一个晚上不见人影,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在草堆里累得睡着了,手上的布袋里还装着几十只的萤火虫......”
杨奇知道,这时候倾听是最合适的。
三郎也安静地听着,脑海里闪过的都是自己和阿姐的过往。
腊月的寒风在殿外呼啸而过,殿内却因为屏妃的的轻声轻语显得格外温暖。
火盆里,干木头已经换过两回了。
屏妃曲着身子,抱着腿,把脸枕在膝盖上:
“说起来,也有两年多没有看到他们了,还真想他们了。”
火光照在屏妃的脸上,安静且温柔。
三郎心想:阿姐要还在,一定也是这般样子吧。
屏妃:“瞧我,说了这么半天了。大郎、七郎,你们呢,家里还有谁?”
杨奇还没说话,三郎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炭盆:“有个阿姐,不过十年前就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