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撞人的唤做张大,是这街上的泼皮无赖,之前时不时在老魏掌柜的蒸饼铺晃荡,后来被我出手教训后,才没有再来。”
老周管家:“这位先生只怕有麻烦咯。”
“先生?”杨奇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听起来很现代的词,原来在古代老祖宗早就用上了。
老周管家左右看了看,手指着道旁用来压店招幡旗的几块青石:“公子,我们都站这上面,不然一会人一围,就被挡住看不见了。”
说完,他就弯腰去挪石头。
杨奇哑然失笑:“老周管家,所言有理!”
于是三人就并肩挤在青石上,很愉快地看着热闹。
“哎呀,我的玉佩!”张大举止夸张地从地上捡起块东西,“我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西域白雪。”
邋遢道士瞥了一眼,语气无奈地说:“小郎君,你就不要再拿老道逗乐子了。”
“怎么!你这老道,撞了人,还想不认账!”张大故意拉长了声音,大呼小叫:
“各位街坊邻居,都给我评评理,这老道撞坏了我的祖传玉佩,还想耍赖。”
“哟,就你石头的这成色,还价值连城了!”邋遢道士没有发怒,反而乐了:“小郎君,那你说怎么办吧。”
那个无赖张大嫌弃地说:
“看你这一身还在往外爬的跳蚤,你也是个一穷二白的。
这样,你跪下来,给大爷我认个错,这事就这么算了。”
杨奇问到:“这张大碰瓷,究竟是想要讹钱,还是故意捉弄人?”
老周管家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这是能讹到钱就讹,讹不到就当给自己找乐子。”
三郎接口道:“不这样闹腾,他这一整天的日子怎么过啊。”
杨奇点了点头:“也是。”
在这种没有电子产品玩的日子里,总要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不是。
这时人越围越多。
果然,爱看热闹的基因一直隐藏在我们的血脉里,几千年不变。
晚来的人,因为看不到就在那蹦蹦跳跳着。
杨奇伸出手指给老周管家点了个赞:“看热闹,还是老周管家有经验啊。”
老周管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看着周围,砸吧了下嘴,嘚瑟地说:
“瞧瞧,这人围的,还有这大日头晒的,可还看不见。
对了,日头,日头!”
突然,老周管家想起什么,连忙催促着:
“糟了,公子,距离我们和高家约的时间快到了。
为了省钱,我们可没雇马车,现在我们该走了。”
热闹没看够的杨奇,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去。
既然那张大只是捉弄人,自己也没必要去强出头。而且,前世的经验告诉自己,远离垃圾人。
邋遢道士不想和张大胡搅蛮缠,直接转身就想要离开,却被张大一把揪住他的后领。
结果那么一扯,邋遢道士身上掉下了一本书。
邋遢道士正准备弯腰去捡。
张大手脚麻利地抢先拿在手上,他瞟了一眼邋遢道士,就看着书封上的字读了出来:“孙子......”
他只勉强认得前面两个字,支支吾吾地卡在那。
邋遢道士直接伸手去夺:“你把书还给我。”
张大久在街面胡混,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小,这时候又怎么会看不出邋遢道士对这书的重视。
此刻,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聚集了不少,但因为都是街坊邻居,都知道张大的德行,如果出手相帮,回头少不了被他找麻烦,一时间竟没有人敢站出来。
而张大一眼瞥到自己垂涎已久的那卖豆腐的小寡妇也在人群中,心想总算引得她的注意,当下就更来劲了。
他把书举得高高的:“今日,你要么跪下来磕头,喊我一声阿耶;要么,我就把这擦腚都嫌硬的破书给撕了!”
一听张大说要撕书,邋遢道士脸色都变了。
他伸出手,颤声说着:“好,好,好,我跪,我跪!只要你不撕书!只要你不撕书!”
杨奇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此刻,见那张大过分,就停下了脚步。
老周管家伸手一拦:“公子,您一向告诫我们不要管闲事,要多看热闹。”
远离垃圾人,他的公子讲得有理。
但现在我才是杨奇!
杨奇把老周管家的手轻按了下来:“没事,有三郎在呢。”
三郎嘴角一翘:“公子,就交给我吧。”
杨奇轻摇了摇头:“还是让我来吧。”
接着,他大喊了一声:“怎么了!”就挤开人群走了进去。
张大认出杨奇身旁的戴面具的三郎,因为之前被三郎收拾过,当下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倒是那个中年邋遢道士,大大方方地指着张大说:“这位小郎君说我方才撞坏了他的祖传玉佩,要我赔。”
杨奇伸出手:“拿来看看。”
张大低着头,瞥了眼三郎,不敢动。
三郎就上去从他怀里把那两个玉佩碎片抢了过来。
杨奇随便那么一看,就看出这两个玉佩断口处,痕迹明显不是新的。
他往四周看了看,各位吃瓜群众都在看着自己。
一瞬间,杨奇感觉自己就像回到那次站在省体育馆的台上,对着现场五万人讲解那场活动的宣传方案时的情景。
不,周围的吃瓜群众比那会台下观众的表情更殷切、更期待!
他们是在期待自己来主持公道。
杨奇在心里对自己轻声说了一句: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于是,在周围吃瓜群众的注视下,杨奇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上的玉佩,大声宣布:“这玉佩起码价值……三千两!”
周围吃瓜群众齐齐一怔。
邋遢道士表情愕然。
连三郎也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杨奇会这么说。
“自古的规矩,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该赔就要赔。不赔?”杨奇转向邋遢道士,用手指对着地上,提高了音量,显得歇斯底里: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