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懂她……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李耀的脸上有苦涩而温柔的笑容,“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重要,谁都不能被伤害……”
“陛下为了让皇后高兴,不仅安排王相等人入宫,又让焦骁来咏阳殿相见。臣以为,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好,也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会再被任何人伤害,因为任何可能伤害我的人,都会被我消灭……李耀的目光慢慢变得深沉,他收起脸上的脆弱,重新换上那一副难以捉摸的平静,“王相他们快进京了吧?”
“车马明日必达京城。只需陛下下令,臣便可安排他们入宫。”
“先不急。等寡人明日亲自去探望了长公主,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若是能爬得起来,清清醒醒地跪地谢恩,你再让他们入宫。”
“那若是长公主不能——”
“若她还是没清醒,那寡人也不在乎再多浪费一次寡人的好意!”说罢,李耀把玩在手中的那块盘龙玉佩突然“啪”一声断了开来,一时他的手也被划开,血丝渗出沾染在那块冰冷的玉佩上,扎姜立刻起身朝外喊道:“来人!召太医!”
而李耀看着那块断成两块的玉,喃喃道:“原来这真的是一条,孤寂的血路……”
翌日,承欢小筑。
听着外面宫人连声高呼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姚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自光华殿那晚的宫宴后,姚今再也没主动从这张床上起过身,最初的那几日她的脑子似乎一直是休眠的,扎过针、灌过药,还有林月白抓着她的手哭得泪如雨下的样子,这一切都在她的眼前,可好像隔着一层隔音良好的毛玻璃,又清楚,又模糊。姚今本来是很高兴的,听到太医们一个个不知是真忧心还是假忧心地,说她脉象极为混乱,定然是受惊过度,可能已经精神衰竭或是神经错乱——她觉得虽然她的躯壳还冒着热气地躺在那里,可是她的心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她把那个长公主交代给了他们,把这个人生一败涂地的李姚今交代给了这个世界,她姚今,终于可以自由了。
可是那一晚,她无意中从昏昏沉沉的林月白口中听到了那个真相,那个她也曾闪过念头自己却也认为不可能的真相,听到的那一刻的姚今是惊愕的,一瞬的惊愕之后她突然感觉无穷的恐惧,为自己,为林月白,为这座可怕宫城中的每个人。那个无人的深夜,身边除了林月白梦呓般的喃喃,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姚今猛然握紧两只一直瘫软无力的手,她庆幸林月白有遣散了宫人陪她过夜的习惯,庆幸林月白是在这样一个半梦半醒之间说出了这个深埋她心底一定令她很痛苦的真相,她告诉了她而不自知,这样姚今仍旧可以装做不知道,仍旧可以痴痴呆呆躺在这里获得另一种自由——不,她还不能自由,她也根本得不到任何自由,即便她一辈子装疯卖傻那个人可能也不会相信,因为那个人是那样狠绝,他已经走到了山之巅峰,一路鲜血淋漓白骨成山,他绝对不会容许她们还在他身畔自由地轻笑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