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京城,陵王府。
此时李南刚刚宣完旨,待李耀双手将皇帝的圣旨奉到主案上放好,他这才喜气洋洋地上前道:“陵王殿下,今日陛下已经宣旨立您为太子,旨意既出,立储大典的事情礼部的大人们马上便会去一一筹办;陛下的意思是,这典礼不宜过早显得仓促,但也不能拖得太迟,最好是新年后开了朝择吉日来办最好。老奴今日放肆,心中寻思着自个儿既然有福气头一个来陵王殿下这里恭贺的,就让老奴提前称您一声‘太子殿下千岁’,还请殿下受我这一礼才好。”
“南公公,这可不敢当。”李耀的脸上未露出半分得意之色,反而急急退后一步,像是不愿接受李南的恭贺,一副十分谦恭的模样。然而李南瞄了一眼他身后跪了一地的府中下人,一个个伏地贴面大气不敢出,明明宣旨已经礼毕,他二人此刻只是在闲聊,下面的人却也是没一个敢动弹半分。就连那素日在陵王身边伺候最多的两个姑娘,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仍旧是谨小慎微地跪着,听闻陵王受封太子,脸上也没多露半分喜色。李南心道这位陵王真是治下严谨,一点礼数都不错的,他倒也不忍心这些人一直跪着,瞅瞅外面的日头便拱手道:“殿下,老奴还要回宫给陛下复命,就不多叨扰了。老奴告退!”
“南公公慢走。”李耀并没有拿出金银器物赏赐李南,只是很客气地送了他到王府大门,于是便转身回了内院。
此刻内院里,除了王府的管家还在后门口同送货来的伙计讲着话,其他各处皆是安静,没有一丝说话声。庭院里只听得到轻微洒扫的声音和假山上的水流声,还有厨房远远传来也极有节奏切菜备料的声音;屋内纵使有三三两两打扫的婢女,也是如同哑巴聋子一般,偶尔头碰头凑到了一起,相互对视一眼,也不敢聊上一个字。而自从天牢里被救出后就一直跟随在李耀身边的原林府婢女阿媛和阿蒙,虽说从建府之时已经入府,按理早已熟悉了李耀和这府邸情况,此刻二人站在李耀的书房内,环顾四周、畏畏缩缩,满脸尽是一副惶恐之色。
“东西都收拾好了?”李耀缓步进来,他的问话温和而亲切,仿佛是位极和善的公子,见两个丫头战战兢兢的模样,又将旁边书案上的一盘云片糕朝前推了推,“这些小点心你们女孩子素日喜欢,拿着吧,路上吃。”
“谢……谢殿下。”阿蒙缓缓上前端过那盘点心,手却不自主有些发抖,以至于那盘子里的摆成花形的点心也跟着被抖得散了形,像是被踩碎了的花,再没了形状。
“此次让你们过去和你们小姐团聚,很高兴吧?”
“高兴、高兴……”两人连连点着头,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高兴的意思。然而李耀并不在意,仍旧一脸亲切,语气越发温柔道:“高兴便好。那本王交代你们的事——”
“奴婢一定听话!殿下说什么奴婢就说什么,别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阿媛忽然跪下,捣蒜一般磕着头:“只求殿下慈悲,饶了奴婢的家人!只求殿下慈悲,饶了奴婢的家人!”
旁边的阿蒙听到这里也是丢了魂一般,手上一抖,那一盘雪白的云片糕登时跌落在地,她随即也跪了下去,将头磕得砰砰响:“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耀脸上的和煦慢慢消失,终于收敛成一脸阴冷,语调却是异乎寻常地轻柔:“饶命?我救你们二人出天牢,又安置你们的家人——你们,想要本王饶谁的命?”
阿媛和阿蒙听到他最后一句,顿时触电般浑身一震,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只要殿下饶了奴婢家人的命,奴婢誓死效忠殿下,绝不敢有半点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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