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衡州县令听到这位素来耿直的老大夫这般直截了当的问话,生怕又得罪了这位暴脾气的公主,赶忙道:“黄大夫,向公主殿下禀告时,要尊称公主殿下,不可直接发问啊!”
姚今一愣,伸手摸下那支簪子,这仿佛是在江门药局养伤时褚令给的,后来龙婉便替她收着。这一路到了北方越发风大,时时要披斗篷戴帽子,她嫌那些金银玉饰造型复杂容易勾落,这几日一直别着这支简单古朴的簪子。此刻她将那簪子反复看看,犹疑道:“这也是一位大夫赠予本公主的,怎么?和卫公子的伤势有何关系?”
“并无关系。”
姚今有些恼:“并无关系你问它作甚?这位大夫,现下要紧的是卫公子的毒!”
见公主生气,一旁的衡州县令又紧张了起来,而那位被称为黄大夫的老者却仍旧一脸平静道:“请公主摈退左右。”
“为何?!”
“请公主摈退左右。”
……
没一会儿,除了龙婉以外,所有人都从屋内退了出来。姚今一脸狐疑地看着老者:“此处没有旁人了,她是我的女官,何话都可听得,你这位老先生不先救人,你到底要干嘛?”
“老朽与这簪子的主人有过一段渊源,据我所知,他不会轻易将此物赠与他人,请问公主与这簪子的主人是何关系?”
姚今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龙婉,龙婉便上前道:“闽国褚令先生,黄大夫可认识?”
老者有片刻的沉默,低沉的嗓音缓缓道:“认识。”
“巧了,本公主与他也算是熟识,且本公主的义妹如今在闽国为后,与回到闽国医署为掌事大夫的褚先生是常有往来的。若黄大夫也与褚先生是旧交,还请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务必救治卫公子。”姚今起身拱手一礼,甚是诚恳。
以姚今的身份,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医家行此拱手礼,算得上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可老者受此一礼,竟也毫不动容,只是怔怔看着那只檀木簪子,喃喃着:“她的簪子,她还一次没戴过。”
龙婉和姚今均是怀疑自己听错,忍不住相互对看一眼:褚令是男子,而这簪子样式再古朴简单,也是女子的饰物,这老者说的“她”又是何人?姚今看看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卫燕,心里着急,便起身疾步走到老者身边,将檀木簪子放在他手中,“这位黄大夫,或许你看到此物勾起许多往事回忆,没问题,这簪子我可以送给你,你回去睹物思人什么的都可以!但眼下,还请看在医家本分上,快为病人医治为先!”
老者布满老茧的手慢慢摩挲着光滑的簪子,“老朽进来时已经为那位公子行过针,这段时间他会虚弱些,但无性命之忧。只是这毒,老朽行医大半生也未曾见过,还需回去研究清楚,方能答复公主如何解毒。”
姚今听他这般说,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想皇帝老儿既然下毒,必是奇毒,这区区衡州城中一名大夫竟也有这等本事,也是卫燕的福大命大,又想到他认识褚令,说不定也是什么大隐隐于市的岐黄名家,于是微笑道:“还没请教黄大夫,您是如何和褚先生相识的?”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旋即归于平淡,“昔日褚令云游来到衡州,有幸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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