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老奸巨猾!”骂完了,姚今犹感不够,又狠狠踢了一脚在那歪倒在地的椅子上,怒道:“明明我们的人马两三天就能到汝化,即刻便能缓了汝化的危局!可他宁愿动用轻易不出京的禁军,让禁军远赴北境、让莫东陵的西关军再跑回来,宁愿冒着李政随时撑不住这么大的风险,都不肯如我的愿!”
“都是数以万计的大军,这样的长途跋涉,士兵辛劳不说,光是粮草便耗用极大,大军所经之地,各郡县的负担都会很重啊。”赵俞默默扶起那张楠木椅子,面色亦是凝重。
“他不愿西关军镇了北方又守了西境,唯恐莫东陵做大,士兵辛劳、郡县苦楚算的了什么?只有朝局、权势他才会在意!”姚今咬起唇角,目光极寒如冰,看着窗外夕阳余晖,火烧云万种形态,如鬼似魔,张牙舞爪地聚集在天边,那橙红似火的颜色,映在姚今眼中,却仍旧是冰冷的。
“这道明旨现下已经传遍四面八方,想必咱们那十二位郡守都要欢呼雀跃得疯了。”
“他们有什么好高兴的?”
“去京城,去权力的中心,去皇帝的身边——这是何等光宗耀祖的好机会,”赵俞好似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连珠炮似的,“支援汝化尚不知胜负,又不可避免人员损伤,可去到京城根本无需上阵杀敌,大家只要尽力在皇帝面前表现,此等好事哪个不愿意?只是回了京城你必然要入宫,入宫之后若皇帝将你拘禁起来,再将我们的三万人马做别的安排,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姚今脑中嗡嗡一片,听得赵俞一句又一句,直觉得双腿无力,一下子跌坐在那张楠木椅子旁,“可明旨已发,我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抗旨不遵……”
良久,两人皆是无语,赵升接连来敲了几趟门,都被挡了回去。姚今看着赵俞那宽厚的肩膀,却突然觉得自己人如浮萍无可依靠,努力了这么久,竟就这样被一道旨意轻松打回原形,打回那个她再也不想回的京城,再也不想进的皇宫。她勒起了拳头,愤恨地捶打着座椅扶手,“不甘心,我不甘心!”
“对了,”赵俞突然道,“慕容子华!他不是答应帮你的吗?”
姚今一愣,有些犹豫又有些迟疑,“我当时确实是要他牵制西关军或者黑云都,他也答应了。可如今这是什么局势,跟当时又大不相同了,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肯不肯帮我,实在未可知啊。”
“那你当时书信与他的时候,我瞧你不是信心挺足的?”
姚今摇摇头,对于李皇的深沉心思和高深手段,她不敢说很了解,却也深知若他出手,那慕容子华本事再大,毕竟人远在国外,说不定自顾不暇,又如何能深涉李朝内务,如何能扭转这难以改变的局势?姚今低垂眼睑,闷闷道:“如今旨意已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回京的路途还长,我们路上慢些走,或许还能有什么新的转机,或许我还能想出什么别的法子。”
“也只有如此了。”赵俞叹了口气,“那我先去知会升弟,回京之事就让他缓缓安排下去吧。”
“好。”
这一夜的姚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胸口中像是闷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她从未尝过这般颓丧,就连那次验厂会议上的失败,都没有让她如此颓丧过。直到此刻姚今才突然发现,其实在她的内心,她对曾经的舒定山、现在的李皇都有着深深的惧怕,尽管她从来不肯承认这一点,可当他真的出了手,只是三道旨意,她便像翻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孙猴子,怎么也蹦跶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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