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奶奶,你不想嫁你该找谁找谁去,闹我有什么用!姚今心中怄血,愁眉苦脸求饶起来,“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岂敢对太子有非分之想,奴婢绝无任何想法,奴婢和太子也绝无任何干系,奴婢今天是第一次见太子——”
“你就喜欢他呀!你就喜欢啊!我把他送给你,你要不要当太子妃?送给你当好不好,好不好……”娇倩从歇斯底里地叫闹,不过片刻便伏在姚今身上痛哭起来。姚今十分尴尬地跪着,不知能不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刚才还盛气凌人,现在又哭得无比可怜的小郡主。而李政仍是立在一旁一言不发,漠然看着这地上的两人,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冰冷得不容接近。
此刻仍旧跪着的姚今有些撑不住娇倩的重量了,于是伸手扶住旁边的圆凳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地上寒凉,奴婢怕郡主受寒,可否拉郡主一把?”
而李政并未伸手相扶,只是凝视着两人一字一句道,“郡主应当明白,自己的选择,自己便应当承受,自己的路,总得自己走下去。”
说罢,他便径自走了,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姚今和渐渐停止哭泣的娇倩,以及那半掩的窗外,一片寒冷的星光。
这一场闹剧着实让姚今过了个毕生难忘的除夕,她耐着性子小心翼翼陪着这位郡主大小姐,虽然她始终不肯就刚才的事再说一个字,姚今也只能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大堆安慰之词,直到郡主的侍女找了过来,又陪着她们回了女眷的偏殿歇息更衣,一番折腾下来,光华殿上的年宴已经结束。姚今急着想回紫宸殿和今夜值守的靳连城见面,又觉得没有去回禀皇帝一声似乎不太妥当,在光华殿门口来回踱了几步,还是决定先去太庙。
除夕之夜,皇帝自然是携太子在太庙中祭拜然后守岁。太庙守岁十分讲究,即使皇后也不得入内,正厅内只得皇帝与太子二人,伺候的太监等人也一概在厅外跪守。所以姚今也只能隔了老远让人给李南捎个信,然后在十分空旷的宫门外哆哆嗦嗦地等着回话。此时已是半夜,但各宫各处的人依着习俗都还在守岁,皇宫里依旧是处处灯火通明,地上的点点灯火和夜空中的熠熠星光相互辉映着,仿佛那原本漆黑的天也有些隐隐的湛蓝色,没有高楼,没有电线杆,没有霓虹灯,天与地也没了分界点,在遥远的某一点某一线,天地融为一体,这一切静谧而美丽,然而却让姚今越发觉得孤独寒冷。她突然极度思念起老妈每年过年给她做的十香菜,胡萝卜丝、香菇丝、咸菜丁,黄豆花生等等等等,光材料腌制调味都要准备一个星期,再用农村里才有的那种大锅大勺,刚炒出来还热乎着就急忙要给她送上好几盒,然后又要反复叮嘱她等凉透了再放冰箱;还有月白总跟她去的那一家店,寒冬里热腾腾的火锅,红底的白底的,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她最喜欢把油面筋在辣锅里涮得油汪汪的,然后满满地搅一筷子蒜泥麻油吃下去。这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她仿佛能闻到十香菜的香味,能听到火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可一转眼什么都没有了,这陌生的天与地之间,只剩寒冷,寒冷,全是寒冷。不知不觉中,姚今已是满脸的泪水,没有风,那脸颊也有刀刮的疼痛,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站了很久,久到皇帝和太子已经守完了岁出了太庙,太子回了咏阳殿,而皇帝正朝她这边走来。
“陛下起驾——”李南好心的一嗓子提醒了姚今,她正要跪下请安,却没想到大约是站久了膝盖有些僵硬,一个踉跄差点扑到皇帝怀里,幸而皇帝伸手一扶,温和地说:“现在已经是新岁了,小姚,你该行新岁的礼。”
姚今镇定了心神,赶紧重新跪下,“新岁纳福,陛下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