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政以德,譬如北宸。
北极星所在,为紫微帝星居所,是帝王所指。
“大郎,孩儿叫宸,连上你的姓氏,意头不好呢”太平公主小心翼翼撒娇。
权宸,权臣,确实不好听。
权策揽着她的腰肢,笑吟吟地道,“太平说的是,名字亲父所命,定而不易,既是与我的姓氏不合,便令他从母姓便是”
“李宸,不错”
他说的风轻云淡,还带着点儿闺房戏谑。
太平公主打了个寒战。
再看纸面上张牙舞爪的宸字。
流淌的哪里是乌黑的墨汁,分明是殷红的鲜血。
长安郊外,周至县。
千军万马旷野厮杀,冬去春来,才冒出的点点绿色,又被鲜血染红。
“混账,这是怎么回事?”
李重俊站在高坡上,气得浑身哆嗦。
北部军衣甲旗鼓鲜明,被追杀的一方灰头土脸,无法辨别身份。
李重俊下令陶陂和李重福,将被追杀的一方纳入己方阵营保护起来。
然而,前面才与北部军接战,后面又着火了。
那群败兵在李重俊军中暴起发难,四面出击。
李重俊军心大乱,节节溃退。
不得已之下,只留了中军卫队,令左右豹韬卫全军压上,丢下数千尸首,堪堪稳住阵脚。
“殿下您看,这些人,都是死士”
陶陂伸手指着惨烈战场。
果然,败兵全无战术,各自为战,只知道一味猛冲,往往陷入重重围困之中,死于乱刀之下。
“哼,一群蟑螂,休要理会他们”
李重俊注目缠斗在一起的右羽林卫和北部军。
“速速击溃这波蛮夷,休要与他们多做纠缠,全速杀往洛阳城”
“殿下,臣以为,此时占据城池无用,掌握主动,形成威慑才是首要,何不前往登封,只要手握焰火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李重福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陶陂点头附和。
李重俊按着李重福的肩膀,“王兄,太宗皇帝说过,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不经此乱事,我险些错失了你”
“我去洛阳,并非据城自立,而是要断掉皇祖母的犹豫”
“只要李旦死了,论及法统血脉,无人可越过我去”
李重福沉默不语。
陶陂领悟了李重俊的意图,带着一群将领,拍马杀入战阵,催兵大进。
在他们背后,长安城。
长安留守狄光远下令戒严。
以太孙李重俊起兵造反为由,派出大批官差铺兵,手持名录图像,按图索骥,大肆捕杀。
朝臣公卿、商贾大儒,尽在罗网之中。
奇怪的是,有些与太孙李重俊过从甚密的,安然无恙。
有些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锒铛入狱。
明眼人细细一看,便即了然。
根源在于立场,李氏旧臣老臣,旗帜鲜明支持李家复辟,平素宣扬李唐道统的,是死的最惨的。
一些没少为权策摇旗呐喊的士林魁首,因为心向李氏,同样遭到无差别屠灭。
这是一条要命的红线。
数日之内,长安城中人头滚滚。
李姓之人,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