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姨母,这可如何是好?”海人良子和崔莺都还是姑娘家,见状骇得脸色发白,站立不稳,向高安公主求救。
“母亲……”李笳咽了口唾沫,手脚发抖。
榻上躺着的,是太平公主,孩儿是权策的。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她不敢想。
高安公主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富态的脸上闪过坚毅,“我来”
她的视线看向漆盘上的一把剪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接着是两声婴儿的啼哭。
如同天籁,吹散了天上的阴霾。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恭喜大郎了”
“相爷大喜”
……
不怪产关艰难,竟然是一对龙凤胎。
权策握着高安公主颤抖的手,“姨母再造之恩,孩儿和太平,定将粉身以报”
高安公主紧紧抱住权策,说不出囫囵话,“我儿,姨母,姨母……”
她养尊处优,从未见过这般凶险,更何况,还拿着剪刀,在太平公主那里,斜着划了一刀。
安抚了高安公主,权策亲自指挥着侍女仆妇为太平公主热水擦洗,酒精消毒。
一直忙过了半夜,太平公主缓过劲儿来,不再呻吟叫痛。
权策才放下心来,看向旁边两个粉红色的肉团。
“小东西,可是会折腾人”
神都的除夕夜,很是压抑。
有大队兵马入城,权贵人家屏气凝神。
下头的富商士绅,甚少有人家敢欢饮作乐。
千金公主府,突兀地被大批人马包围。
他们不宣名号,也没穿军服,就这么举着火把,团团围困着。
“千金殿下,他们是来抓我的么?”
大喜的日子,武落衡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裳,脸上也是清汤寡水,不施脂粉,不戴首饰。
很是不吉。
千金公主却没有责怪她,伸手招了招,“落衡啊,过来瞧瞧我的手艺,这套凤袍做的如何?”
武落衡迈步过来,如同行尸走肉。
“千金殿下,陛下喜爱金色凤袍,尽人皆知,您为何做这套赤色的?”
千金公主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拍拍她的手,转而道,“你且安心,只要你在我府中,便没人能抢你走”
武落衡笑得惨淡,“外间,还会像上次那般,血流成河么?”
“听说,上次在伊水,死了两千多人”
千金公主轻抚她的粉背,柔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男人打生打死,怪不得你”
“千金殿下,落衡会得个褒姒、妲己一样的名声么?”
千金公主气息一滞,心中不免怨怼权策几分。
她听说过,武落衡在定王府中,也是个钟灵毓秀、精灵古怪的小娘子,性子很是跳脱活跃,迭遭变故,硬生生磨成了这个泥胎木塑的样子。
“这世道,终究是他们男人家的,女人家,总要多受些苦”
千金公主不知如何安慰。
“千金殿下,我想出去”
武落衡的眼中燃起了明亮的火苗,“生死也罢,从了谁也好,总归有一场痛快”
千金公主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