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信手接过,信很长,字纸足有十几页,看笔迹,都是他的恩主,相王李旦亲笔所书。
“与张易之联手?”袁恕己的脸色有些发青,作为臣子,他对武后的面首,都颇为膈应,也难为李旦,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还与他同流合污的。
“此人仗恃内宠,在朝中兜兜转转,志大才疏,性情偏激,刚愎自用,枉自生就一副好皮囊,几乎一无是处,他可信否?”
“眼下情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信他,还能如何?”豆卢钦望吞咽了一口茶汤,却是食不知味,脸色僵硬难看,情绪颇为低落。
袁恕己端起了茶汤,看到油汪汪的茶水,闻到刺鼻的香料味道,骤然恶心欲呕,将茶汤放了回去,闷声问道,“张易之可承诺了什么?”
“你还要承诺?”豆卢钦望面露讥诮之色,也不知道是对着谁的。
他没有回答,胜过回答,袁恕己面皮微红,晓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权利斗争,没有温良恭俭让,张易之拿了把柄,占据上风,不敲骨吸髓都是好的,还指望他拿出利益交换,那比天上掉馅饼更梦幻的事情。
“那巴陵王……”袁恕己话出口一半,自行收住,权利斗争,没有温良恭俭让,自然也不会有父子亲情,“罢了,联手便联手,张易之让我等作甚?”
豆卢钦望闭上了眼睛,良久才迟滞开口,“我等谋划,将孝和皇帝之死,归咎于太孙殿下……张易之则负责,将冯怀巳等人的奸谋,着落在安乐公主身上……”
袁恕己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又猛地坐下,身躯一软,委顿成一团,脸上掠过一抹病态的潮红,“张易之,胃口倒不小,殿下可曾想过,此事胜算几何?即便此事能成,他可还有机会正位东宫?”
“倒也未必不能,只要相王殿下与张易之的关系,比平恩王李重福与张易之的关系更亲近”豆卢钦望摊了摊手,按住了袁恕己将要说的话,带着些呵斥之意,“儿女姻亲,是世间最不稳固的联盟,何况区区侄女婿……”
“殿下出此下策,也是情非得已,不保全自身,岂不是更没有机会正位东宫?”
袁恕己张口结舌半晌,无言以对。
“莫要再多思多想,时至今日,有进无退”豆卢钦望似是在对袁恕己说,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孝和皇帝丧仪只余下半月,李重俊在那之后,便要启程来长安,我等必须要在这段时间之内,将李重俊的罪名坐实……至少也要将火烧到他身上,让他无法离开神都”
袁恕己看着豆卢钦望,觉得极为陌生。
“相爷且吩咐便是,我等当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