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摘了权策苦心运作的果子,趁着皇族三代上位的黄金时机,将太孙李重俊打落尘埃,将侄女婿李重福送上储位。
李旦有气无力地拂拂袍袖,将下人斥退,“二位有话,不妨明言,本王有一言放在前头,有理有据,本王绝不抵赖,空穴来风,本王也断不会屈从”
“母皇登位以来,以仁孝治天下,天家孝悌,为百姓楷模,太子我兄,敬重唯恐不及,又怎会行狼心兽行之事,徒令亲者痛而仇者快?”
“若二位一意孤行,要牵强附会,构陷于本王,本王虽百口莫辩,却还有一命在,母皇驾前,本王不惜自戕一死,血溅九龙殿,也要自证清白”
“且看尔等,如何向母皇交代,如何向世人交代?”
不待张易之和谢瑶环开口,李旦自己先就一阵抢白,面红耳赤,言辞激烈,手舞足蹈,以死相逼。
只是,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张易之两人,似是要长出手臂来,强行扭转他们的想法,暴露了他并无破釜沉舟勇气,底气更是不足。
张易之和谢瑶环对视一眼,殷勤地为她斟茶,身子前倾,温声道,“相王殿下如此痛切,感人肺腑,陛下教子有方,当不至于有兄弟阋墙惨事,谢娘子以为如何?”
张易之的倾向性几乎肉眼可见,只差明说,他要放李旦一马。
谢瑶环对他的小意讨好无动于衷,面色清冷如恒,不置一词。
李旦绝路逢生,喜翻了心,顾不得体面,蹭的一跃而起,跌跌撞撞扑到谢瑶环面前,当面开价,“谢娘子,本王愿承诺,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驱驰差遣,定当尽心尽力为你办妥,可否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谢瑶环冷眼看他唱念做打地表演,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她未曾预想到这个变故,张易之来势汹汹,是要攫取利益的,按理应当撕咬李旦才是,现在却大转弯,与李旦站到了一边,意图何在?如何应对?
谢瑶环心下没有定见,更没有来自权策的指引,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仍旧一言不发。
“谢娘子,为难相王殿下,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不是陛下所乐见”张易之掀开了面皮,进一步劝说,“相反,李重俊有太孙身份,又主持东宫庶务,太子殿下发生不忍言之事,获益最大之人,除了他,还有谁?”
“这等险恶之人,若是到了骊山陛下驾前,怕是温泉汤,都要为之冷却,谢娘子为陛下近侍,于心何忍?”
谢瑶环面皮轻抖,霜容解冻,露出一丝浅笑。
原来如此,张易之是打着李重俊的主意,逼迫急于脱罪的李旦,联手对付李重俊,让这位太孙殿下,在启程前往长安之前,便陨落在神都漩涡之中。
兄弟阋墙,武后不乐见,父子相攻,莫非就能为皇族颜面添彩?
谢瑶环无意搭理张易之的混账逻辑,既是晓得了张易之的目的,她心头便有了主意。
“此事恒国公尽可做主,瑶环女流,身子乏累,在北郊又受了惊吓,无力多操心,这便禀报陛下,歇息旬日,再为陛下奔走效劳”
谢瑶环拂袖而出。
留下各怀鬼胎的张易之和李旦,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