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守傻了吧”韦巨源腹诽了两句,扬声打断此间的温情脉脉,“欧阳相爷,时日紧迫,不好耽搁,还须早日召集礼官,商议陵寝、神道诸事,以免贻误发引之期”
欧阳通置之不理,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并不冷落谁人,连小不点儿李重茂,他都耐心慰问到。
韦巨源愈发不耐,还要出声滋扰,却冷不丁对上了自家主子李裹儿的视线,冷冰冰的,满是警告不满之意。
他当即收声,垂下头,眼珠子转的飞快,思量着哪里出了异常。
欧阳通完成拜祭,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与韦巨源汇合。
太常寺卿邓怀玉、宗正寺卿赵祥、春官侍郎宋之问等朝官,一长溜的内侍省太监,都在外头候着,等着两位宰相裁定一应事宜。
“拜见欧阳相爷、韦相爷”众人团团见礼。
“诸位同僚……”韦巨源自觉到了自家地盘,不再讲究谦让,抢上前一步,就要训话。
“陛下圣旨到”一声尖利的嗓音划破长空。
韦巨源一口十足中气堵在了嗓子眼儿里,险些岔了气。
“……神都北郊之乱,留守诸臣,罪责难逃,自宰相狄仁杰以下,至从三品,一体罚俸三年,降官二级留任,其中根由,或有悖逆之徒藏奸,着恒国公张易之与女官谢瑶环一同按察,务使真相大白……”
“……右玉钤卫大将军侯思止、平恩王李重福等人,平乱有功,着以侯思止为左玉钤卫大将军,遗缺由羽林卫将军权竺升补,以李重福为左豹韬卫大将军,赦武崇训前罪,复其高阳王爵,为羽林卫将军……”
“值此国丧,礼官不宜虚悬,以春官侍郎宋之问为春官尚书,以贡举郎中蔺谷为春官侍郎,任秋官侍郎检校秋官尚书事黄选为秋官尚书,以给事中张昌期为秋官侍郎……”
旨意宣读到此,不少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向李重福看去,李重俊的视线尤其炽热,艳羡当中还带着些紧张。
就连李裹儿,都纡尊降贵,扫了他一眼。
“……济阳郡公武崇行主持中枢钱庄有功,晋封济阳王……朕在长安累月,膝下孙辈荒凉,难享天伦,着太孙李重俊,安乐公主李裹儿,丧仪之后,即赴骊山伴驾……”
朝臣之中,有一丝丝骚动,这个旨意,实在艰涩。
武崇行封王,都没有多少人留意,都在分析武后的心意。
瞧着像是二张兄弟支持的李重福得势,但又将他留在了神都,令李重俊随驾,还刻意点明李重俊的太孙名分。
圣心所属,到底在谁?
有一点是确切无疑的,武后子侄凋零,仅剩下的武三思和李旦,又遭到惨痛打击,她想来是放弃了子侄一辈,不得不在孙辈中选择继承人。
欧阳通稳坐钓鱼台。
韦巨源却有些不淡定了,慌忙翘首,望向李裹儿,无论是李重俊还是李重福得逞,势必都将对他们这群公主党人不利。
一看之下,他惊惶更甚。
他看到了什么,一向高贵冷艳、智珠在握的公主殿下,此时竟歪着头,笑容甜美,状态却是迷糊。
美则美矣,却太不令人放心。
韦巨源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