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道理,魏王武延基的幼弟、长安戍军将军武延晖调任东宫前卫率,避让主帅兄长。
李家、武家两姓皇族为底色,武延基和李景荣作为代表,旁的,杨思勖是李裹儿的人,武嗣宗是武三思的人,裴延休的弟弟裴光庭是太子宾客,他勉强算是东宫的人,各方都有所涉及,可谓平衡之道炉火纯青。
权策的私心也隐约可见,右豹韬卫将军王晖,是高安公主之子,他的表兄,出征一趟,也好镀金,狄光远在大理寺卿任上已久,有泥足深陷、满身业障的危机,借此机会将他拉扯出来,占了个肥缺,但权策交出了焰火军,算是一笔有来有往的交易。
更令武后触动的是,出征将领中的郁林侯李景荣、临川王武嗣宗,这两人是权策的仇人,权策杀了武嗣宗的兄长武懿宗,李景荣的叔父李千里也被权策党羽折磨得不人不鬼。
对比豆卢钦望和韦巨源等人,权策格局眼界之宽广,心思之坦荡,襟怀之博大,不可同日而语。
伟男子傲岸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神激荡,难以自已。
武后怔怔良久,帝王之要,在制衡二字,然而,有臣子自己制衡自己,她复有何言?
长安,义阳公主府。
凉亭中的格局非常独特。
薛崇简一人坐在一方黑檀矮凳上,昂首挺胸,面上坚毅,却有几分可怜巴巴的。
在长安的兄长们,权策、王晖、李璟、薛崇胤、权竺、武崇行,除了武崇敏,都已凑齐了,团团环绕着他站着,呈半圆弧形。
“崇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权策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他借雷电处死了太平公主驸马薛绍,前去吊唁时,薛崇简还是个怀抱中咿呀学语的小儿,他记得清楚,他用指肚逗弄了下薛崇简粉嫩脸颊,薛崇简浑不知事,在灵堂上险些放声笑了出来。
转眼间,他竟然要出征打仗了。
权策竟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大兄,我要去”薛崇简眼眶微红,坚定不移。
权策点了点头,负手望天,缓缓开口,“既是选了这条路,便没有轻省的,我交予你一个任务”
“大兄请说”薛崇简要起身,被权策伸手按住了,在他肩头拍了拍。
“不出意外,临川王武嗣宗会出征”权策直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这般单纯,可不是生存之道,“我要你寻个妥当机会,处死他”
薛崇简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仰面看着向来友爱慈和的大兄,脸颊煞白一片。
“大郎……”王晖有些不忍,开口要接下差事,反正他要出征,何苦为难这个最小的弟弟。
“表兄,崇简总要长大的”权策打断了王晖,直视着薛崇简。
“是,大兄”薛崇简使劲儿抿着嘴唇,皱着鼻头,应下了命令。
权策笑了,招手唤来了占星,他虽要历练薛崇简,但绝不会让他置身险地的。
不远处的阁楼上,魏王武延基怀中抱着自己的女儿遥遥,妻子永泰郡主李仙蕙抱着权策的女儿权徽,遥遥望着凉亭,眼中都闪过一丝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