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苦笑摇头,接着道,“因云奴之死,宋璟办差不力,罢去秋官尚书之职……”
李裹儿愣了愣,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继而有些许凝重,宋璟丢了秋官尚书的位子,专任太孙武师傅,形同丢了实权,滋味不大对,她相信,权策与武三思的联合,一定是权策占据主导的,他怎会吃这么大的亏?
李重俊精力有些不济,揉了揉额头,疲惫地接着道,“晋升秋官衙门督捕郎中黄选为秋官侍郎,暂摄秋官尚书事”
一个郎中,青云直上,升了侍郎不说,还主掌一衙,在法司之中,具有这种能量的,除了权策,别无外人,李裹儿有些怜悯地瞥了李重俊一眼,显然是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宋璟失去权策信任,被踢出局,发配到东宫来了。
李重俊叹息一场,有些头晕脑胀,他才康复,又有这许多事纷至沓来,繁荣复杂,千头万绪,别说驾驭,便是领会起来,都颇费心力。
“说起来,我已有大半月未曾见到父亲,他眼下状况还好?”
李裹儿不在意地轻哼了一声,“你若想要探望,自去便是,何必来问我?”
李重俊正有此意,只是出于尊重李裹儿先前在东宫的管制权,开口一问,尽到心意,李裹儿搬离东宫进入倒计时,他也不信李裹儿会做无谓的阻拦。
李裹儿妙目流转,波光闪烁了几番,突地咯咯娇笑了起来,“大兄,你是想念裹儿的好处了么?将裹儿弄出宫,又与李重俊割席,咯咯咯,定是这样的,真是裹儿的好大兄呢……”
偏执疯狂的笑声,回荡在花团锦簇的寝殿中。
谷水,碧血坞。
传旨的内侍破例在内堂宣旨。
此时嵩阳郡夫人芙蕖已经临盆,稳婆仆妇都在产房中忙碌,不时传来芙蕖喑哑的痛呼声,权策不愿远离,无法分身,内侍是最会趋炎附势的,自是不敢为难,寻了个变通的法子,站在二门的门槛上,面南背北,充了场面。
“……卿为贵胄,而起于微末,年资非厚,而屡有殊勋,以家国兼顾,而能义节同显……文武并举,成朝堂士林之冠冕,宽严相济,为海内四夷之仰望……兴文教于州郡,建武功于行伍,忠顺谨严,善始克终……而今,天朝之威遍布于八荒,大周之恩普降于六合……鸿基肇建,功臣合该受赏,大业既成,忠良理应归位……敕命新安县公、鸾台侍郎、通凤阁鸾台平章事权策,转文昌左相,领班参政,加开府仪同三司……”
“权相爷,奴婢给您道喜了”权策站直了身子,内侍一骨碌跪了下去,连声道贺。
“诸位太监多礼了”权策伸手虚扶,面上有欢喜之意,但也有限得很。
权祥等人早安排了打点,丰厚的喜封红包人人有份。
“哇……”
恰在此时,产房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啼。
“恭喜主人,芙蕖夫人诞下小娘子,母女平安”
“哈哈哈,我有女矣”
权策喜出望外,纵声长笑,气冲霄汉。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有微风拂面,权相爷便已经使出八步赶蝉的绝妙轻身功夫,出现在了产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