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摇摇头,“无须在意,陛下昨日召见了母亲,说了其中缘由,芙蕖将要临盆,才没有令我随驾”
千金公主放下了些心思,站起身,坐到他的对面,犹豫着道,“却是不巧,陛下离京,想必魑魅魍魉都会冒头横行,神都变成烂泥塘,已然可以预见,留在这里,你又是次相,难免会溅上些脏东西,算不得好事”
权策蹙了蹙眉头,思量到了什么,神情有几分严肃,“你说的有理,溅上脏东西还只是寻常,若是还要我擦屁股,才更是恶心”
千金公主悚然,“你的意思是,让你做留守?”
“嗯,此事不可不防”权策一边应道,一边拿起镇纸铺开宣纸。
玉奴见机得早,到了桌案角落处,一手牵着衣角,一手轻柔研墨。
千金公主探过头,问道,“你要作甚?”
“呵呵,陛下既是体谅我,免了我的随驾,我也当顺势而为,有所表示,告个产假,避开这留守之职,谁要折腾,便去折腾好了”权策挥毫如飞,口中戏谑轻松。
“咯咯咯”千金公主让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生产都是女儿家遭罪,你休得哪门子产假,也不知羞”
权策笑而不语,也不争辩,飞快将奏疏写好,唤人进来,呈递通政司。
玉奴又提起另一桩事,“主人,传给狄仁杰的春闱举子名册,他和他身边人接触了其中十几人,都是学术专精,品行方正的,只是他并无逾矩的动作,见了见,拉近了关系,便了事,并没有为这些人铺路”
权策点点头,表示晓得了。
狄仁杰接下了他的橄榄枝,虽扭捏着架子,放不下身段去露骨操作,终究还是开始培植羽翼了,如此便已足够,是个不错的开端,一来可以进一步分散武后的注意力,二来也为双方加深瓜葛埋下了契机。
千金公主瞧见玉奴的脸色有些垮,用锦帕掩了掩红唇边的笑意,扯开了话题,“说到这贡举,今日早间,有个皇族远支的后辈来见我,曾参加过我府上夜宴的,绕来绕去,似是替义兴王李重俊传话的,当是手中握着什么要害,想着跟咱们合作一手”
“李重俊?”权策摇头轻笑,他能掌握的所谓要害,定是东宫自家的,只是又一轮自相残杀罢了。
自相残杀?
权策的眼睛亮了亮,“千金,你回话过去,说些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之类的话,暗示他去找李重福,我会让太平打好招呼,让这两个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去抱团取暖也好”
“嗯,即便他们两兄弟联手,对上现在掌握东宫实权的李裹儿,怕是闹不出什么动静来”千金公主有些犹疑。
“哈哈哈”权策朗声大笑,“无妨的,春闱上闹不出动静来,陛下移驾之后,还有的是机会嘛”
玉奴瞧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双眸如星盯着他,眼睛一瞬不瞬。
千金公主收在眼底,迈步上前,趴在权策肩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快些找个时间,到我府中来,我将玉奴送了给你”
权策方才的狂放恣肆登时收敛,动作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