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家的蓝田侯,朕许久未曾见了,朕记得他出生时在下雪,有一岁多了吧,正是可人疼的时候,记得到时带他来见朕”
义阳公主唯唯应是,她其实很想说,儿媳要生产,与随驾比起来,她也更想留在神都照看,等待第二个孙辈的降生。
但是她不敢。
“你退下吧”
武后何等精明,自然察觉义阳公主欲言又止,可有一股类似嫉妒的东西在心头孳生,无意成全于她。
天道有缺,世间好事,岂能都让她占了去?
义阳公主轻咬红唇,讷讷而退。
“受气包的样子,哪有半分皇家贵气?”武后轻哼两声,又蓦地顿住,这句话似是颇为熟悉,却是太平公主爱说的,总用来叱骂初出茅庐的权策。
那时的权策,比现在,更要听话,可爱得多了。
旁边的上官婉儿和谢瑶环,见义阳公主有惊无险离去,如释重负。
听了武后的话,一同翻了个白眼儿,腹诽不已,义阳公主只是武后宿敌所生的庶出女儿,试问武后亲生的儿女,又有谁敢在武后面前展露皇家贵气?
武后啜饮一口茶水,将浮想联翩抛之脑后,随后问道,“据你们所知,今科春闱贡举,有哪些人家插了手的?”
仿佛一阵冷风吹过,殿中的轻松气息,倏地冰封。
谢瑶环深吸口气,回禀道,“陛下,奴婢所知,正旦过后,数月以来,接纳干谒,以翰林院诸位学士与权相爷为最多,但都未曾给予回应,宴请士子,举办文会,以千金公主府和京兆韦氏为最盛,狄相爷起先没有动静,近来动作频频,他和亲近的朝官,都在小范围内,与士子进行了会面……”
“哼哼,都不安分”武后轻哼一声,深深吸了口气,“随他们去吧,朕改制科举,是为检拔贤能,打破门阀和官宦世家隔断,给天下士子一条青云路,只要有真材实料,钻营与否,朕并不在意”
“然而,朕不能容者,乃是舞弊,瑶环,你可明白?”
“奴婢遵命”谢瑶环蹲身领命。
“但愿,那几个孽障,能识得轻重”武后语声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沉吟良久,武后招了招手。
“婉儿,拟旨,唐休璟去职,所遗夏官侍郎,由原尚书省右司郎中王之贲升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