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台侍郎敬晖象征性地做了挣扎。
他派右散骑常侍郑坚走了趟内侍省,试图将已经入档的通商府卷宗取回,自然是碰了钉子,上官婉儿严词拒绝。
朝野上下,又一次屏住了呼吸,似乎上官昭容与权右相的争斗,还有续集?
敬晖无奈,上了奏疏认罪,引咎自请贬官。
武后正要为中枢钱庄之事立威,震慑乱伸手的不法之徒,通商府尹王禄还有用处,得以高举轻放,处置敬晖便没有那许多顾忌,径直下令,将敬晖连降四级,贬黜出京,为陇右道狄道郡守,即行出京,不许迁延。
敬晖出京之日,恰逢在神都耽搁了两个多月的吐蕃使团,也启程返回逻些城。
权策便一并送了。
“你此次遭遇贬谪,实属代我受屈,我必不忘”权策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道,“鸾台制度,初设在我,或有不完整畅达之处,通商府行事,也多有我令谕,你与王禄,各自获罪,我心不忍”
“哈哈哈”敬晖很是豁达地仰头大笑,他心头很清楚,权策所言的代他受屈,并非口中明言的原因,而是王禄和自己两人接力犯错,挥刀内向,刻意自伤,甘心做了权策政治让步的踏脚石。
“相爷言重了,敬晖为人臣子,得主上重用,敢不精忠以报?当差履职,有思虑不周,行差踏错,自当担当其责,万没有推诿的道理,敬晖此去西塞边陲之地,为亲民官,当晨昏三叩首,遥望紫宸,为主上祈福”
敬晖一语双关,极其大胆。
权策笑了笑,没有回应,转而去往吐蕃使团一边。
旁人听不出来,与权策同来的葛绘和郑重两人,却是将其中意涵听得真切分明,两人眉头齐齐一跳,交换了个视线,苦笑摇头。
敬晖此人,却是敢拼敢赌的性子,当初作为太平公主党羽,判断出太平公主与权策合流势不可挡,且权策将位居主导,便断然向权策靠拢,换得青云直上,如今又品咂出了旁的滋味,竟敢隐晦地以臣下自居,他口中的主上究竟是谁人,一目了然。
郑重不善言辞,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葛绘做了同样的动作,与敬晖执手话别,给了敬晖积极回应,评价颇高。
“敬兄台此去,驱驰万里,寂寞之时,可举杯邀月,我等虽相隔异域,当有会于心,敬兄台忠诚尽职,置一己荣辱于不顾,你我同在,可知吾道不孤”
郑重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敬晖此举,算得首开先河的先行者,更难得之处,在于时机,他才受了委屈,权策又将大踏步让步,寻求政治妥协,他在此时表态,显见赤胆忠心,当得给他应有的敬重。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敬晖扬鞭策马,口中高声吟唱着权策的诗作,潇洒而去。
另一边的送行,却没有这般志同道合,水乳交融。
吐蕃王后尼雅氏采取了不少的动作补救,然而裂痕已然铸成,她的作壁上观,看似聪明,实则愚蠢,以一外藩身份,首鼠两端,观风望色,属于没有自知之明的狂妄之举,无论权策和武三思谁人获胜,都不会有好果子给她吃。
而权策获胜,是令她最为尴尬难堪的结局,毕竟没庐氏协尔也不是泥捏的,她为武崇敏抗争,最终也归属武崇敏,尼雅氏在当中作梗,不显得睿智谨慎,只显得枉做小人,面目可憎。
“右相,吐蕃弱小外藩,夹缝求生,不得不谨慎从事,还请您海量汪涵,理解一二”尼雅氏姿态摆得很低,卑躬屈膝,请求原谅,在她本心之中,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吐蕃利益为上,重来一遍,局势明朗之前,她依然不可能听凭没庐氏协尔感情用事。
权策笑容可掬,对尼雅氏拱了拱手,无意搭理她,转头对鸿胪寺卿甘元柬道,“甘寺卿送送王后,本相身体不适,不便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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