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县公府,琴心小院儿。
权策回到府中,无心再处置公务,便让王之贲早早下值。
耳闻后苑传来清脆的女子嬉闹声,便信步而去。
“崔姐姐,春节前后,一个月的时日,凤栖梧账面上,便得了六十万贯钱帛,最大的客商,便是外藩使团的官员贵族,批量批量的采买,这样子,算是铜钱输入么?可会对民生不利?”
“是呀,崔姐姐,那些外藩使团,都来拜访母亲和大兄,送了不少的金银,这算是金银输入么?”
……
清脆的小嗓门,正是权箩和薛嫘两人,缠着来做客的崔莺,问的话题却不是闺房女儿的针头线脑,正经是民生大计。
权箩和薛嫘两人都穿着粉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玲珑可爱,崔莺穿着一身鹅黄,身段婀娜,风韵初成。
三人面前摆着三副算筹,崔莺面前是象牙的,莹白皎洁,权箩面前的是翠玉的,温凉剔透,薛嫘面前的,是檀木的,幽香扑鼻。
崔莺今日是云曦请了来,给两位小姑子教导算筹使用的,毕竟经营着不小的生意,两眼一抹黑可不成。
见她们两人学了片刻,便叽叽喳喳问起了钱庄金融之事,崔莺便将算筹收起,思索片刻,缓缓道,“两位小娘子晓得心系百姓,是大大好事,莺儿也只与那群粟特人见过两三回,所知不多”
“以莺儿所见,天朝商贸强势,总体格局而言,金银和铜钱,都是输入的多,输出的少,但并不是都输入进来,便是好的,钱帛金银,终究是死物,朝廷许是要在其中操作,拿出一部分参与商贸,将行商不肯采买,但百姓有需要的物资引入进来,造福黎民,拿出一部分储备起来,以备急需,同时呢,还要保证一定规模在市面流通,以稳定比价”
“既是比价厘定,掌握在天朝手中,应当会让天朝子民得利,而无形压制外藩,假以时日,必成克制外藩的一大利器,权右相和武监令操持此事,兵不血刃,功莫大焉”
权箩和薛嫘两人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听得很是认真,听到她赞扬权策和武崇行,默契地摆头相视,笑靥如花。
“嫂嫂,还是崔姐姐说得清楚,迢迢听了就懂了一些了,崇行兄长说得不明不白,还冲迢迢发脾气,坏死了”薛嫘跑到云曦面前,絮絮叨叨地告状。
云曦正在看着晨光商队的账目,一串串数字,看得她头昏脑涨,见薛嫘到跟前,便将账册搁在一边,捏了捏她的琼鼻,打趣道,“迢迢,你要告状呢,也要找个好一些的理由,嫂嫂才好给你撑腰,你说崇行冲你发脾气,嫂嫂便是想信,也信不了呢”
“嫂嫂……”薛嫘脸颊一红,扭了扭腰肢,埋头在她怀中,撒娇不依。
“咯咯咯”云曦不由大笑。
“咳咳”权策轻咳了两声,迈步进门,看着满屋的娇花美玉,心境大开。
众人团团见礼完毕,权策坐在云曦旁边,出言逗趣,“迟迟,迢迢,方才我听说,你们得了不少钱帛,大兄这段时日,手头正紧,可否接济一二?”
“咯咯咯”权箩笑得像是一只偷到了鸡崽的狐狸,叉着腰肢,昂着小脸儿,得意道,“大兄,接济倒是可以,但是你要给我们的凤栖梧画些新的玩偶出来,要五个,不,要十个”
“对对对”薛嫘并不敢在权策面前太造次,只是做了应声虫,脑袋点个不停。
“呵呵,好啊,那两位掌柜,先报个价,十个新玩偶,作价几何?”权策笑呵呵应下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姐妹两人。
“唔?”权箩有点卡壳了,虽说名下有凤栖梧日进斗金,也让家中兄长们带的,颇为关心民间疾苦,晓得粟米价格,但对于权策的素描作品,坊间都说是万金难求,让权策用素描设计她们的玩偶,想来价值该更大,迷糊地觉得,她应当是支付不起的,索性耍起了小性子,故作老练地道,“大兄,十幅玩偶,嗯,一百贯钱,不还价”
薛嫘也跟着伸出一只青葱玉指,强烈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