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双曜城,东宫。
春坊后院,小校场。
应义兴郡王李重俊所请,权策来东宫为他授课,这回却不是文课,而是武课。
在校场内安置上一些障碍,便是个小型的演训场。
权策身着玄色劲装,带着李重俊简单做了热身,状似轻巧的问道,“可准备妥当了?”
李重俊有些兴奋,立时应声道,“准备妥当了”
“跟在我身后,做相同的动作”权策一声令下,便率先奔了出去。
摸爬滚打,都是权策惯熟的,他刻意放慢了节奏,李重俊却仍旧动得荒腔走板,跟得气喘吁吁,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
权策没有停留的意思,按照既定的规划,硬是练完了五个来回。
“噗通……”到了后两圈,李重俊已经做不了任何动作,只是跟在后面跑,见到权策终于停下,身子向前一扑,趴在地上哼哼,不愿再起来。
伺候他的宫女内侍,早已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见状蜂拥而上,将他搀扶起来,喂水的喂水,揉捏的揉捏,嘘寒问暖,乱成一团。
好在李重俊并没有犯傻,稍微回了神,便不顾一身狼狈,来到权策身边,“权师,重俊见识短浅,体力羸弱,让权师失望了”
权策一脸淡然,面上有热汗流过,但气息沉稳,不痛不痒,径直呵斥道,“义兴王,你今日的武课,等级为劣等,旁的军卫不说,在右玉钤卫军中,是要裁汰开革的”
“是”李重俊脸色难看,挨权策训斥并不丢脸,但被拿来跟南衙的丘八比较,而且还不如那些丘八,让他无法接受。
权策却不理他的心思,转身便走,边走边道,“一者预判不足,不知敌情,便盲目迎上,二者准备不足,不知己方能耐,不做充分准备,便敢仓促上阵,三者自律不足,动作障碍是死的,你不做,他不会说你,但你上了战场,尸山血海,自会教你后悔”
李重俊踉踉跄跄跟着,面上有悔恨,有羞惭,渐渐归于木然。
“你的好处,在于韧性,在于羞耻心,你懂得坚持到最后,难能可贵”
权策夸赞的这一句,像是甘霖普降,让李重俊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眉眼肃穆,“权师教训得是,重俊定知耻后勇,严加磨砺,早日能做个合格的府兵”
“呵呵”权策轻笑了声,对他却是有几分刮目相看,摆手道,“并不是每个府兵,都像右玉钤卫的老兵那样,奋战不死的,我今日带你领教一番,日后如何,由你自决,你生于帝王家,倒也不必强求”
“多谢权师开解,权师也是生于帝王家,能文武兼修,降服四方凶蛮,重俊侥幸,得追随权师,不敢懈怠,让权师英名蒙羞”李重俊却是认上了死理。
“尽力便好”权策拍拍他的肩头,留下个漆黑的巴掌印,尴尬一笑,“且寻个地方,给我沐浴更衣”
李重俊方才被打击得头昏脑涨,恍然才想起这桩事,“是重俊失礼了,春坊这边也有浴汤,较为简陋,我殿中也有,权师……”
“不必折腾,就在这里便可”权策自不会挑拣计较这些。
“是”李重俊应下,招手唤来两个宫女,令他们伺候着权策去浴汤梳洗,告了声罪,“权师可稍慢着些,重俊回殿中洗漱,很快便来候着”
“唔,我晓得了,你自去吧”权策嘴角挑了挑,他就知道,李重俊书信给他,绝不会仅仅是要上武课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