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冲为何不敢承认有人受伤?那文士身份为何?”
狄仁杰脑中画面纷呈,定格在齐冲和赵芬最后的对视上,齐冲难掩喜色,赵芬却讳莫如深。
局面之复杂,超出狄仁杰的预想,也令他感到一阵阵兴奋,离开法司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简单,不简单,有大问题”
“找到那个文士,是关键……”狄仁杰在心头默念。
蒲州城西郊,有一处院落,临河修建,背山面水,是柳氏别院,以往是宗族嫡支和头面人物观赏河景用的,后因鹳雀楼建成,登高望远,风色更佳,便一直闲置,甚少有人再来,只余下些年老的苍头仆妇在这里洒扫。
柳镇作为嫡支长孙,未来的族长,他突然来到这里,上上下下都是小心伺候。
“你们,都有子侄家人在府中办差么?”柳镇亲口过问了一句,姿态很是亲切。
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柳镇笑了笑,转身去了书房,未久,管事来传令,没有家人在府中的,全都开革发卖。
当夜,别院中又来了数十个劲装汉子,都是壮硕有力,目露精光的勇武之辈。
其中,有两人,抬着个柳条筐,这种容器,书生用来装书,乡间妇人用来装菘菜。
他们似是得了吩咐,直入正堂书房,无人拦阻。
柳镇蹲下身,将柳条筐揭开,里头是个黑匣子,装着一些发黑的灰。
“齐冲,够狠呐”
柳镇喃喃了一句,这是他派去齐冲身边的心腹,一贯负责两人之间的走动联络。
齐冲没有隐瞒他的死因,被人盯上,遭人刺杀,行非常事,不能留半丝风险,齐冲当即将他刺死,拖拽着丢入起火的值房中,毁尸灭迹。
由杀人灭口得了启发,齐冲自己又在通商府放了一把火,将档案文牍付之一炬。
“天真,以为这就死无对证了?却忘了送出去的铜钱,无一不是证据”柳镇冷哼两声,回到座椅前坐定,陷入沉思。
他得了蒲州刺史赵芬的传讯,最先放火烧了通商府更夫值房的,是他,此人阴鸷奸猾,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去,想弄出些动静,将朝廷的视线引到齐冲身上,让他做替死鬼了局。
赵芬的人,是尾随狄仁杰的人,去的通商府,那射伤自己这心腹的,便是狄仁杰的人了。
“巡视河工?呸”
柳镇啐了一口浓痰,轻轻拍着柳条筐,“齐冲呐,我也不与你计较,你杀我一人,我再杀了你,一命换一命,咱们扯平了”
平复了心绪,柳镇摆手令人将柳条筐拿下去,掏出一份名单,“你们,即刻分头,通告这上头的人”
“我要在鹳雀楼旁与他饮宴,记下了,是单独设宴,没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