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狄卿?”
狄仁杰屈膝跪地,宏声道,“陛下英明,正当如此”
武后冷眸扫了他一眼,鼻中轻哼了一声,再看权策,便格外喜欢,若不是又臭又硬,让她又爱又恨的狄仁杰在此,她许是会接受权策的建议也说不定。
糟老头之类的物事,果真最是惹人生厌,不如少年郎顺眼。
“权策,蒲州通商府一案,既是有朝臣举发在此,该如何处置?”
权策垂下头,将狄仁杰拉了来,他也不是临时起意,微一思忖,“陛下,臣以为,此事彻查,贵在神速,可委派重臣,以快马驰驿赶往蒲州,让贼子措手不及,狄相法司出身,严明公正,世所公认,当可担此重任”
狄仁杰挺胸昂首,似是无声请命。
武后眉头微皱,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一隅之事,就要惊动朕的宰相?委派一法司要员过去,不行么?”
权策赶忙道,“陛下,法司职权单一,应变不足,若事态有变,涉及地方政务,难以置喙,不免被动,且,事涉皇家宗亲,法司的分量也差着,狄相前去,或更周全”
法司,岂不是玩笑?
三法司主官,尽数都是他的人,眼下他在嫌疑之地,自然不能在明面上掺和进去。
听到权策急切地推辞,武后似有所感,又见狄仁杰踌躇满志,点头应允,“朕令瑶环与你同去,尽管放开手脚”
“臣遵旨,臣告退”狄仁杰雷厉风行,立时便要告辞出发,权策也不好独留,与他一同出了上阳宫。
劝业坊,大理寺,牢狱。
大理寺卿狄光远尚且不知老父亲将要远行,照例抽了时间,捧着茶壶,到监牢与相王府管领太监高力士闲聊。
这种闲聊已经持续了好几日了。
狄光远絮叨得多了,渐渐有了技巧,每每夹枪带棒,极尽嘲讽,高力士有时忍不住了,也会开了尊口,说道个一两句。
“相王昔日为皇嗣,由着三子临淄王李隆基擅权跋扈,应是清净之人,为何眼下离了东宫,临淄王已死,反倒看不破,想着插手地方?”
“休要胡言,临淄王怎能叫擅权?还不都是相王有意放任所致?”
“河东道,好地方,沃野千里,膏腴之地,陇右道么,就差着些,穷乡僻壤的,莫不是要打商队的主意?啧啧,做马匪,倒是个好营生”
“呸,你懂个甚,陇右道,可是有安西都护府,有边军……”
“呵呵呵”
狄光远也不贪心,每日问出个一两句,便乐呵呵离去,李旦的模样,渐渐具体起来,有心机,刚愎,有野心,觊觎军权,不是个有心胸格局的。
该如何利用,或者如何处置,那便不是他该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