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拍了拍姚佾的手,让她停下歇息,他有意帮忙不假,但不代表这世上会有免费的午餐,散漫道,“且不必急,梁王幽闭,正月十五之前,不会出府视事,你还有时间运筹”
张易之眼神闪了闪,“承蒙右相关照,只是旬日功夫,怕是难以回天……”
权策站起身,双手按着桌案,呈俯视姿态,“依我之见,你既是已经强硬针对,便不可示弱,只能示强,否则,只会让人窥破虚实,趁势而上,则局面不可挽回”
张易之默然思索片刻,颓然道,“右相说得有理,只是一味攻杀对局,又该如何收场?”
权策笑了笑,话锋陡然一转,“朝中近来要务,以春闱为重,朝野各方,无不觊觎,梁王自也不例外”
张易之登时了然,权策说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争斗不休,暗地里设个局,拿捏武三思的罪证,一举将他掀翻。
果真不愧城府深沉,算无遗策,张易之心悦诚服,露出久违的笑脸,连连抱拳拱手称谢。
权策摇摇头,却是高兴得太早了,直言道,“恒国公,眼下春闱,由春官侍郎宋之问一人把持,此公风评不好,且行事冥顽,春闱进展缓慢,至今春闱考官和执事官都未定下,且他与你过从甚密,势必引来武三思防备,难以诱敌,且让他病休一阵,将春闱筹备之事,暂时交给铨选郎中蔺谷承当”
“你放心,该你的份额,不会少”
张易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扩充势力的谋划,一个靠乡党,一个靠春闱,眼下乡党已经被武三思祸害,敌我难辨,春闱已经是他唯一的稻草,权策又要抢走大半?
权策仍旧俯视着他,双目犹如鹰隼,不言不动,压迫感铺天盖地来袭。
张易之很想知道,若是武后瞧见眼前权策的阴谋家模样,她还会不会对他如此信赖重用。
没有答案。
张易之踉踉跄跄,开门而出,口中念叨着,“洪洞县里无好人”
书房内,姚佾扑到权策身上,扯了扯他的面皮,“主人方才模样,真真诱人得紧呢”
诱人?
权策失笑,怕应当是吓人才对。
“武三思乃是朝中首席宰相,又是皇族,主人为何拒不与他合作,而要扶持张易之?”姚佾心中疑惑不解。
“宰相,皇族”权策轻声念叨,“有我便足够,何须与旁人合作?”
张易之狠辣无情,睚眦必报,是一柄最好的快刀,出身内宠,天然不容于士林,谤满天下,也是一面最厚实的盾牌。
武后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