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膈应,旁人可能不知,她可是有数,这份所谓的遗书,定是权策炮制出来,给东宫恢复声望用的。
“行了,行了”韦氏不耐地轻喝一声,将遗书又递给了李重俊,“你兄长是惦念你的,这份遗书大郎当朝朗诵了出来,对你有莫大好处,日后更要谨言慎行,莫要让你兄长失望”
李重俊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听出了韦氏的拉拢招揽意图,立时道,“兄长为东宫冢子,众望所归,不幸罹难,山河同悲,生前重俊多蒙关照友爱,去后又获提携奖掖,孩儿非草木铁石,只盼能竭尽所能,拱卫东宫,孝敬双亲,当得兄长万中之一”
“好,好哇……”韦氏听了只是淡淡点头,李显却又是一番感怀,泪洒衣襟。
李裹儿立在旁边,感觉自己像是在看戏。
“殿下,杨宫监求见”外头有内侍通传。
韦氏趁机连连摆手,打发李显,“夫君,杨思勖得大郎保举,官复原职,又领了右武侯卫大将军,他才遭刺杀贬官,还须好生安抚,你且收拾了心怀,去见见他”
“还有此事?甚好,甚好,大郎甚好”李显喜出望外,抹去了眼泪花儿,美滋滋去了外间与杨思勖会面。
“你也下去吧”韦氏看了李重俊一眼,犹自不太放心,“日后大郎来东宫授课,本宫会为你安排,你只管好生读书,外头的事,暂时不要理会”
“是,母妃”李重俊躬身退了出去,丝毫没有迟疑,经过韦汛一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值一提,只能蛰伏起来,默默积蓄力量。
大堂中只剩下了韦氏和裹儿两人。
“竟然如此轻易?”韦氏喃喃自语,仿佛只是一阵风来,东宫的冬天就过去了,轻巧地不见一丝痕迹,证据是张易之提交的,干掉的,是武三思的人,权策的身影淡淡的,在后头飘忽着。
李裹儿翻了个白眼儿,说轻易,那要看事情是谁在处理,千难万险都过了,权策眼下掌握的资源,再加上洞察武后的心曲,待时而动,还真就没什么困难的。
“两个了,还有最后一个,不可,定要谋定后动,起到最大功效,不能再轻易动用”韦氏无比珍视权策的三个承诺,那是用她和女儿的身子换来的,“裹儿,你已经浪费了一个,决不可再去寻他做事”
李裹儿听了,冷着脸点点头,心头却涌起阵阵优越感,母妃机关算尽太聪明,只想着攥紧机会,从大兄身上谋取最大利益,却忘了,无论是权力场上,还是床榻上,最珍贵的,分明只有大兄这个人而已啊。
“母妃,望日大朝前,皇祖母送了大兄两个胡瓜,其中意涵……”
“莫要问我,我也不知……搞不好,只是阿武故弄些玄虚罢了,哼……”
翊善坊,梁王府。
武三思也在与一众幕僚党羽探讨那两个胡瓜,武后送了胡瓜,权策雷厉风行,这当中是否有关联?又有何深意?
满朝文武公卿,几乎都陷入了苦思。
武三思要格外紧迫一点,因为权策的动作,不只是恢复了东宫的元气,还斩断了他在军方的一只臂膀,若这是武后授意,是否对他不满?他必须有所因应,做些动作,来挽回局面。
讨论许久,众说纷纭,仍是不得要领,便作罢散去。
武三思在书房中闷坐良久,想着夺爵圈禁,形同废人的长子,下狱当日,便身首异处的王孝杰,胸中如同灌铅,憋闷得紧。
终是,幽幽一叹。
“来人,送帖子去新安县公府,就说我有意隔日前往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