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面色阴沉,索性摊开了说,“右相,您不会护着自己的门生吧?”
“哈哈哈”权策大笑,笑得一半恣意,一半悲凉,“本相的门生,并没有那么多”
张易之很快便领会了,权策言外之意,除了已经逝去的太孙李重润,他并不承认旁的门生,李重俊尚未获得他的支持,“好,右相且安心,无论如何,下官定将太孙遇害一案,查个水落石出,为右相复仇”
“张侍郎说的话,本相是相信的”权策的情绪飞快调整回来,神情又是缥缈朦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侍郎暂隐雷霆于九天之上,过些时日,风头过去了,准备也周全了,总要办成铁案,才能一壮风色”
张易之思量片刻,权策所言,颇有道理,同是武后心腹,他树敌东宫,权策应当是乐见的,再说了,权策不允,他便是要罗织罪名,陷害李重俊,也是力不从心。
当下站起身,拱手道,“便听右相吩咐,下官告辞”
权策起身相送,在门口作别。
“主人,您不去唱戏,可算是埋没了呢?”姚佾掩口而笑,迎上前偎在他怀中,笑语嫣然,“张易之若真为您那门生复仇,主人您倒是无妨,宫中的上官昭容,怕是要祸事了呢”
权策轻咳两声,手上微动,后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姚佾登时霞飞双颊,咬着嘴唇委委屈屈,牵着他的衣襟,将螓首埋在他怀中,也不敢牙尖嘴利了。
“主人,玉奴姐姐传了消息过来,给事中张昌期告假探亲,昨日清晨离了神都,返回定州老家”
“……权忠管事已经提前到了定州,正在摸排拉拢有用处的人,据他说,定州穷乡僻壤,长得好看的皮囊却是不少,只是都是眼界狭窄的土老帽,引导起来颇费功夫……”
“崇敏郎君已经约集了几家亲近的权贵子弟,都是与他厮混惯了的,他却是会借势,拿捏了许久才将千金公主早就给他的请柬散出去……咒日也已经到了崇敏郎君身边……”
姚佾伏在权策胸膛上,熏熏然欲醉,许久才想起正事,将无字碑和无翼鸟的传讯一一禀报。
权策点点头,揽着她走到坐榻旁坐下,沉吟片刻,“二郎那边,如何了?”
提到这个,姚佾来了精神,翻身起来,跪坐在他身侧,“主人,二郎君已经拿到了石漆,也定好了点位,呈六芒星形状,彼此相连,又各自隐蔽,将控鹤府工地围了起来,只要这石漆管用,当可一切顺遂”
权策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莫要担心”
安平王武攸绪在嵩山闭关,却也闲不住,却与朝政权势无关,总想着重操旧业,做些考工之事,权策便着意搜集了些,给他送去,在一些地方,做了些标记。
《易经》中“泽中有火,上火下泽”,《前汉书》提及“定阳,有淆水可燃”,《北史》中也记载了“如膏者流出成川,状如醍醐,甚臭,可燃,火遇水不灭,百姓奇之”
武攸绪派出大量人手前往定阳采集,在嵩山中秘密做了实验,提炼出了一批可燃的黑水,命名为石漆,送入神都。
石漆么,便是猛火油的前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