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器和李隆范两人尴尬对视,颇为局促。
一个好音律,一个好文采,实际上都不过是一层伪装,当时相王在东宫为皇嗣,三郎李隆基阴险强势,他们一个做兄长,一个做弟弟,不得不韬光养晦,假作不务正业,以保全自身。
虽说浸淫已久,有几分手熟,但实在达不到现场创作的层次。
见状,武崇敏赶忙出来缓颊,“呵呵,不如这样,前一阵子,大兄创作的秋风词,颇为风靡,永丰里连唱数月,听得我耳中生茧,就请寿春王吹笛,巴陵王唱词,以为娱乐,不知可否?”
“呵呵,崇敏兄台且小心着说话,权郎君乃是永丰里神祗一般的人物,仔细你怀中神女唾你一脸,我等却是救援不及”阎则先不愧是武崇敏的铁杆儿,立时出来插科打诨,给李成器兄弟俩一个缓冲。
众人哄堂大笑,那歌女也是个妙人儿,闻言竟抢过武崇敏手中酒杯,朱唇轻启,含了一口在口中,做了个皮杯儿,扳着武崇敏的脑袋,口对口给他渡了过去,却是唾弃得极为别致。
“哈哈哈,崇敏兄好艳福”阎则先眼睛在李成器兄弟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另外带起节奏话头,少不得闹哄哄一场。
至于方才所言的奏唱之事,李成器兄弟二人没有主动开口,武崇敏等人也就没再提起,不了了之。
座中之人都不是傻子,不免有几分轻视。
李成器颇觉难堪,举杯与武崇敏碰了碰,朗声地道,“本王今日才知,信阳王过得神仙日子,日后再有宴饮,却是不可错过,演奏之事,荒废久矣,颇觉手生,待本王做些准备,也免得在诸位面前丢了丑”
他这番话,却是磊落,众人轰然相应,给足了体面。
待得注意力移开,压低了声调,随意地道,“信阳王,听闻重福贤弟往太平公主府走动颇为勤快,改日聚宴,不妨将他也叫上,说起来,本王与这位堂弟,也是暌违已久了”
“寿春王所言极是”武崇敏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拍了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却是不用等太久,腊月初十,千金殿下府上夜宴,皇族后辈都要去的,想来平恩郡王也会前去,要见个面,很是便宜”
李成器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对话当口,又有人想出了新的花样,却是裴行俨的幼子裴光庭,“崇敏贤弟,总在一家勾栏,总觉逼仄,不如遣人将街道两旁的堂子都包了下来,令歌姬尽数到房顶屋檐上,将舞女散落在街边,自一方奔至另一方,每到一处,须停顿下来,舞蹈一炷香,与房上歌曲相应,以这条大街为众家兄弟欢乐之所,岂不有趣?”
“哈哈哈”武崇敏放声大笑,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妙,妙极,光庭兄,则先贤弟,崇谦贤弟,延晖贤弟,还不速速派了管事下去,今夜钱帛抛费,全都由我承担”
“却不可只让那些舞女耍乐,我也要亲自下去舞上一舞,快哉快哉”
他拎着袍裾飞快奔下楼去,身后从者如云,脚步声如雷响起。
李成器和李隆范对视一眼,听着楼下欢呼声震耳欲聋,闹腾得沸反盈天,只觉一片混沌。
这武崇敏,似是真的只是个风月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