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闻言,念及嫡子丧命,发妻哀痛病倒,酸楚难忍,眼泪花登时冒了出来,左右看了看,“爱妃莫急,我这就出去,留裹儿在此陪你……”
韦氏摇了摇手,眉头一蹙,威严顿生,“重润生前,最是疼爱裹儿,我身子无事,劳烦大郎便可……莫要让我心焦”
李显以袖掩面,更不多言,冲着子女们摆手,自己当先走了出去。
李裹儿落在了最后头,临出门前,回身看了榻上躺着的母亲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父亲经不得事,方寸大乱,她却是看得清楚,母亲的手,一直死死拉着大兄的手,这所谓的病倒,定有猫腻。
“占星,你先到门外等候”权策看了一场大戏,心生感慨,韦氏不愧是天生的演员,动心动性,令人叹为观止。
“太子妃殿下,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有话请直说”权策微微用力,挣脱了韦氏的手,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边,微有些不耐。
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甚至包括谢瑶环在内,都是负有权谋、心机莫测的女中豪杰,他本身对这个并不排斥,但韦氏的算计,相比之下,格外逼仄下道,很是生硬,令人颇感棘手。
韦氏支起身子,仍旧靠坐在榻上,面无表情,“你要扶持李重俊?”
“我只是在执行陛下旨意”权策丝毫不漏口风。
韦氏眉头大皱,胸口急剧起伏,抿了抿嘴,强做淡然,“李重俊可比不得重润,不过一介庶子奴儿,虽说眼下得了陛下青眼,但根底薄弱,母族无人,能有何作为?”
权策心中微动,瞥了她一眼,李裹儿的乖张跋扈,却是都找到了源头,“我只管尽到职责,他能否有作为,非我所能预测,我也并不在意”
见韦氏面上蓦地阴云密布,权策刻意道,“殿下若无他事,请恕权策告辞”
“你,别走”韦氏一时慌神,起身下榻,跨步挡在他面前,动作极为敏捷。
权策眸光如清泉,静静地看着她。
韦氏终究败退下来,咬了咬牙,“我也不与你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裹儿都给了你,我承认有要借重你的心思,但总不会无端算计你,你可信么?”
权策露出个笑容,“我信”
韦氏喜出望外,向前走了一步,与权策衣袂相接,“你信?那好,那你与东宫守望扶助,太子登位,保你世代荣华”
多么老套的说辞,权策失声笑了出来,“呵呵,我教导重俊,不就是间接扶助东宫么?何必恁多计较?”
“不,那不同”韦氏断然否认,“我不妨与你明言,李重俊是李重俊,东宫是东宫,绝不可混为一谈,尤其在你面前”
权策揉了揉额角,“你心中所想,我晓得,但眼下,我只能以这种方式与东宫保持关联,可暗不可明”
“好,好好,我就晓得你不是个没良心的”听得权策松口,韦氏大喜,扑上前紧紧抱住他,“只要你有这份心意,一切都可随你,都可随你”
片刻后,韦氏又推开权策,眨着明媚风情的双眸,柔声道,“不过,我另有一事,你须得应下”
“何事?”
“你授课之地,不宜放在尚书省,便定在东宫内春坊如何?”
权策沉默无语。